白弘上床睡觉的时候,正是高颎接到口谕往宫里赶的时候,他接到口谕的时候也在吃饭,但是君命难违,他不可能对仲思说:“让皇帝等一会,”然后继续扒饭,这绝对是活腻了的典型表现。
接到杨坚口谕的一刹那高颎非常讶异,但是不一会他也就大致猜到了原因,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今早东宫的鸡飞狗跳,太子杨勇的幸臣被抓走他也是早有耳闻的,所以此次进宫,应该并不像以往那般的平常,而是凶险重重啊。
换上官服,在仲思的引导下走进书房,坐在龙椅上的是面无表情的杨坚,坐在他下首的是正慢慢吹着茶的独孤后,虽然说有**不得干政这句话,但是独孤后依旧干政干的愉快,反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独孤后的意见就是杨坚的意见,但是杨坚的意见有时候却不是独孤后的意见,朝堂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见到哪个言官不要命的来弹劾这个。
这就是差距啊,因为杨坚的儿子不止一个,但老婆就只有一个,而且白弘这位皇子的脾气也是出了名的好……在得知了自己被弹劾的“真相”后,白弘觉得自己还是装的凶一些,并不是为了什么优越感,只是不想要再撞上这种麻烦,那帮畏强欺弱的混蛋!
看到这种架势,高颎的心砰砰的跳的极快,虽然之前十年里他也曾不止一次的见到过这种场面,但从来没有觉得这种场面是如此的凶险。
“臣高颎拜见陛下,拜见娘娘。”
“嗯……”坐在龙椅上的杨坚有些懒散无力的应了一声,含糊道:“免礼吧。”
高颎站直了身子,开始忍受空气中四溢的不堪以及杀气——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是几十年的政客生涯所积累起的经验分明的告诉他,这就是杀气。
“高爱卿跟随朕……已有十多年了吧?”好久,杨坚才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用一种很怀念的口吻说道,“大象元年,朕被拜为大丞相,当年高爱卿的才干,令朕深感佩服,还记得当年朕派观王前来招揽你时,你所说的话么?”
“愿受驱驰。纵令公事不成,颎亦不辞灭族。”高颎这话记得非常深刻,因为这是他人生中做出的最大的选择,因为这个,他从齐王宇文宪的一个记室成为了相府司录,一年后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尚书左仆she。
“是啊……这些年爱卿在朕的身边兢兢业业,平尉迟迥之叛乱,平定逆陈,皆是爱卿的功劳,爱卿当称之为‘柱国’,那么爱卿,朕问你,这些年,你可曾欺骗过朕?”
高颎听了心中一惊,欺骗君王这种事情,虽说是大罪,但满朝文武应该都有做过的,而且杨坚也并非是一出生就成为君王的那种人,尔虞我诈他也看的多了,所以他虽然du cai,但是对于这些事情,其实也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前提是——别太过分。
所以杨坚这么问,高颎心里就明白了,出事了,而且是大事,他顿时汗出如浆,眼睛咕噜咕噜的转了良久,他又做出了一个选择。
“臣有罪!”高颎跪的干脆利落,额头触地,杨坚见到此景不由得一声叹息,但是脸上却又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高颎真的是一个实诚人,但是他实际上也只能这么说,杨坚既然敢这么问,那就说明他一定手里握着什么线索,自己再怎么解释辩白也是没有用处的,与其被坐实欺君之罪,还不如先认错,有了好的认错态度,最后的结果总不会太惨,至多不过像苏威那样,被罢官一年后重新启用,照样位极人臣。
虽然说自古以来官员都在避免贬职罢官一事,但是对于隋初来说,对于像高颎这些从龙功臣来说,也不过如此,苏威被贬过,杨素也被贬过,然后如何呢,还不是活蹦乱跳的获得了启用,而且还是重用?
“那你说说……你有什么罪吧?”
这话把高颎问住了,他虽然是一个实诚人,但是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他在朝堂里混迹这么长时间,那些事情也基本都做过,所以他愣住了,他不明白杨坚问这话的用意,难不成要他竹筒倒豆子般把这些年做的事情全部暴露出来,这你妹的就是绝对在找死,光受贿一条就足够他喝一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