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见雷子没有什么大碍,也都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雷子扭了扭腰,忽然就疼得倒抽凉气,他后背上的伤是刚才阿史那纯庆与宾臣石像鬼们恶斗的时候不敌所伤,我便问他感觉如何? 雷子笑着道:“哥哥我是什么体格的,随随便便就能被一群傻不垃圾的石头人给打趴下吗?没事,我好得很。”刚吹嘘完就又感觉有些吃不消。 我说:“你暂且悠着点,不要轻易乱动。” 雷子稍稍活动了一下身体,说伤势并不严重,只是些肌rou伤,不要紧的。 这时候玲儿和凌虚子他们朝我招手,他们已经跟着宾臣石像鬼们赶向数百米开外的地方。 沿着狭长的街巷格局的鬼市往里行走,两边二层上头的窗户或开或闭,五色缤纷,窗棂上有日月星辰,青草绿树,龟鹿仙鹤,花鸟虫鱼,皆是栩栩如生,十分传神。 我见那群石像鬼在前头不远的地方围着一座乳白色雕像,拳打脚踢,似乎想将那雕像砸碎,但那雕像十分结实,故此半天只砸得坑坑洼洼,并没有出现大的裂痕,那形貌看起来正是刚才与我对话的那年轻男子——突厥三王子阿史那纯庆,他一身重甲,身披战袍,两手交叉,按在一炳长剑上,那长剑立于脚前,剑柄下正好有宝相花图案,正是刚才被他丢弃的那把宝相金剑,然宝相金剑上缠绕着一条白色石蛇,舌头低垂,吐着信子,蛇头下方有一块大rou瘤,这不正是西域巨蛇胡迦嘛,它脑袋下方的大rou瘤正是丝囊腺体。 我和雷子赶过去,玲儿拦住我们让大家都距离远一点,不可靠近,靠近只怕会有生命危险。 我心说刀疤传跑哪去了,刚才他被宾臣石像鬼们吓得往里逃窜,沿着鬼市深入里头,可眼下受头顶雷光所照,十分明亮,我往里瞧去,约莫还有四五百米的距离就到了尽头,尽头树立着一堵黑色高墙,墙体乌黑无光,故此给人一种深邃之感,远远看着还以为看不到尽头。 我忽然感觉身后二层的一扇窗户动了一下,回头一看,刀疤传原来在上头,他见我看他便招手让我们都上去,我一想,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于是就招呼大家一块挂一根绳索,从绳索上到二楼。 二楼是十多个平方的一间小室,坐北面南有一尊弥勒佛坐像,用极为普通的赭红色花岗岩粗加工而成,线条也并不怎么流畅,就连楼下那四十一尊宾臣石像的工艺都不如,这样的一件石像作品出现在大唐武宗陵墓中多少有些不伦不类。 我仔细看这尊弥勒,头戴毗卢冠,宝相庄严,面带微笑,坐在莲花宝座之上,双手下垂,望着对面的那堵雪白色墙壁出神。 雷子问:“我说玲儿,这什么佛,怎么跟唐僧戴的那帽子一样。” 玲儿告诉他,这是弥勒菩萨,头上戴的叫毗卢冠,是佛菩萨都可以戴的一种帽子。” 我说这尊弥勒佛像怎么看上去这么粗糙的,身上疙疙瘩瘩,就跟一块天然石头差不了多少,这玩意放这合适吗? 玲儿也纳闷,端详了片刻,摇头说:“我也搞不清楚,我感觉这尊弥勒像似乎不是修建帝陵时设下的,倒像是后来有人放在这里的。” 我说:“你意思是当初修建帝陵之时根本就没有这件弥勒?” 玲儿点点头:“从工艺上讲首先就可以排除,另外这尊佛双手下垂,并无任何手印,自然也不符合人们的习惯,他的眼神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就好像有目的性的瞅着对面这堵墙,似乎墙里头有什么东西存在。” 刀疤传一听,赶紧走过去察看对面雪白色的墙壁,用手上下左右的敲打,听有没有回音。 雷子也上前查看,将墙壁上厚厚的灰尘擦掉之后,露出一行文字,他急忙叫大伙快看。 我们上前发现其余地方灰尘下也隐约有黑色字迹,就七手八脚将灰尘擦掉,清理出一整面墙的文字。 眼前的文字看着七扭八拐的,我压根不认识。 玲儿是做考古研究的,这些字对她来说没有什么障碍,她说这是古老的突厥文字,认读特别费劲,她也只能看个大概。 大家除了她都不认识,就让她赶紧翻译翻译,于是玲儿慢慢的往下看,看了前几句之后,她欣喜的说:“原来下头那个突厥三王子正是寒玉夜绡的主人成侯赵剑,这些文字都是他写的,可见他在陵墓下葬之后并非陪葬,而是后来进入的,包括眼前这尊弥勒佛像很有可能都是他立下的。” 众人一听,一下子也都明白了,雷子说:“原来他奶的是这样,我就说怎么得我就被他上了身了,原来他就是个地痞流氓,这块地都归他管。” 凌虚子说:“我也隐隐猜到成侯赵剑就是突厥三王子阿史那纯庆,可不明白的是他本是异族人,怎么就能一变身成了大唐王朝的成侯了呢?这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玲儿说:“这段文字上头并没有详细交代情况,只是简单的说他外出打仗,立下赫赫战功,于是唐王封他为成侯,至于是在哪打的就没有介绍了。” 凌虚子说:“封侯拜相谈何容易,自古多少英雄豪杰,能有几人封侯的,大汉朝的飞将军李广跟匈奴打了一辈子仗,最后都没有封侯,这个阿史那纯庆既然是个多情种子,他会有什么出息为国家立下如此显赫的战功,这里头还是有些情况。玲儿,你继续说说还介绍了什么内容?” 玲儿对着文字继续往下看,嘴里头叽里咕噜的念着,听发音比较厚重,有些像蒙古人说话那样发出不自然的大舌颤音,这种说话方式对于我来说简直太难了,因为我是个大舌头,压根颤不起来,可眼下玲儿颤的贼好,让我暗暗佩服。 她读了两行说:“赵剑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之后,唐武宗封他为成侯,食邑万户。可他偏偏不要万户,却说只需千户就可以了,武宗问他为何不要,他说食君之禄,为君分忧。武宗当时非常感动,说这样的臣子为众臣的楷模,便经常找他说话,当成了知己,只因宫禁森严,他出入不便,于是武宗特批他有便宜出入宫禁的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