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如果我们家境殷实,我才不会写它哩!”曾小丽故意装出不大在意的样儿说。 当夜躺在床上睡觉,她辗转反侧地总是睡不着觉,脑子里老想着得一等奖,获得五百元奖金的事情。 …………………… 曾小丽坐在桌前抄正她写的征文稿,抄完一篇便摇头晃脑地低声吟诵,一副心情很愉悦的样儿。 唐鲁立以前读书时作文成绩向来平平,觉得要写出一篇好文章也是挺难的。因此从她昨日一从外边回来说她要拿一等奖他便认为她是异想天开、一厢情愿。但他也不好给她泼冷水。既然她那么有心写,而且洋洋洒洒地一气写了五六篇,就算她到时得不到一等奖、二等奖,能得三等奖甚至优秀奖也是好的,总强过她除了带孩子、看电视之外就无所事事。 他们的女儿在吃过早饭后就给了唐母带。唐鲁立蹲在曾小丽的背后,从床底下搬出一个大木箱来倒出一大堆废铜烂铁旧部件,按照他画好的自动电炒锅装配图试着装配起来。搞明创造就是这样,只要有条件,在画出凭空设想、推断的样图后,就要尽可能地想办法简装出必要的模型来,这个模型有时仅是一个毫无生气的摆设,有时却是一个可以动的样品了。如果不是这样,总叫装配图停留在图纸的阶段,不仅自己会心中无数,而且也不能拿去参评——由于有这样的要求和限制,完全业余搞科研的人,成果就难像科技站里的人那样出得多,出得快,出得大了。 唐鲁立一心一意地在那堆破烂“宝贝”里翻着、拼凑着,按图“施工”。全部鼓捣完之后便现零部件缺了很多,到街上的店子里买是可以买回一点儿的,但要花很多钱,而且也不会找得很齐。于是他便想到出外去搜寻一下。安都镇西北部新修筑成一条高公路,还没有正式开通行车。不过建造公路边的那些外省民工早一段时间就离开了本地,他们搭建在公路边的那些废弃窝棚里可能会遗留下一些他拼凑电炒锅所需要的东西,而那些东西是一分钱也不用花的。对现在的他来说,能省下一分钱就省一分钱,因此就不能不去跑一趟了。 想去就去,他当时就要动身。考虑到曾小丽可能会对他的行踪起猜疑,他便先主动问她:“老婆,我这下想去高公路走走,你去不去?” “那儿有什么好玩的?”曾小丽回头反问他。 “我也不知道。去了就知道了。”唐鲁立回答。 曾小丽显然也很有兴趣出去走走,听他这样说,便从桌前站起来道:“好,我同你去。要不要带上姗姗?” “带上吧,不然她到时会哭。” “外边出太阳哩,不怕晒坏她?” “没那么严重,上午太阳不猛,带上把伞就得了。” 这样他们便由唐鲁立抱着女儿,曾小丽撑伞,相伴着往高公路方向走去。 在高公路与环镇公路之间隔着山包、田园、菜地、农村人的零散瓦房等,要沿着羊肠小道弯弯曲曲地走过去。 路上唐鲁立对曾小丽说:“散步可以宣泄烦闷,呼吸清新空气,又可以养生。” 曾小丽神情秀媚地笑一笑,说:“养生之道我知道,不用你讲。” 穿过田园,经过村落,绕过夭矫婆娑的古柏,从一处斜坡上了高路。 曾小丽生了孩子后,腰身早已回复了苗条,只撑一把伞上斜坡比唐鲁立还灵巧。她先上了去后,便回身把手伸向他把他拉了上去。 高路面铺着沥青,而不是像一般高等级公路那样铺水泥。唐鲁立有些纳闷:这种路跑车更多,该铺水泥路面啊,做什么倒不铺呢? 他一上来就沿路面搜寻外省民工筑路时所搭的窝棚遗址,竟然难以找到了:木板、遮雨毡不翼而飞,连地基也难以看出痕迹了! 这下他们完全变成了出来看风景。这周围景物倒还宜人,高公路卧在被削平的一个个山包上,北边从一座大山的山洞口冒出来,南边则远远地延伸着,不知要奔向另一个什么地方。 虽然天气炎热,曾小丽却兴趣盎然,不住地四处眺望着,这儿摘朵花,那儿又拔棵小草,还时不时逗女儿笑。她今日穿着带花上衣,绿色筒裙,修短合度。肤色白晰,在太阳光下闪出光晕,给人一种十分艳丽的感觉。走动时身段秀雅,玉立亭亭,俨如一个天之仙子。有一次她很有激情地说:“下一次我们再来,带上饭菜锅铲来野炊,一定很有味道。” “好啊,好啊,行啊,到时一定带上饭菜锅铲来。”唐鲁立笑着答应她说。 曾小丽愉快,唐鲁立便更愉快,因为她是如此美丽,美得叫他心中甜蜜、快乐,而她在婚姻关系上又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是他的妻子,以及他女儿的母亲。不过他不看景物,只看路面,看着看着,他现自己眼底下的那高路两边沿边儿长了很多野菜,主要是些荬菜,虽然缺乏肥料和养分,但也长得郁郁葱葱的。 唐鲁立一见就很欣喜:这些野菜拔回去,不仅可以拿来种,大些的还可以当日就洗来吃哩! 这样他便弯腰拔起来,一边拔一边沿路再寻觅,结果没有用多久功夫就拔了一大抱,弄得腰板儿都有些酸累了。 曾小丽并不反对他拔这些野菜,但却说:“没有带个黑袋子来,这些菜怎么带回去呢?” 她的意思一听就可知道,她是觉得在光天化日之下这样把野菜没遮没挡地带回去不雅观。 唐鲁立觉得这确实是一个问题,眼睛便向四处搜寻起来,当他看到她手上拿着的伞因为太阳阴下来已经收拢了,便猝然一闪亮,对她说:“可以把菜放进伞去啊!用手遮住伞口,谁知道里边是什么东西?” “对啊,对啊,就是这样。”曾小丽赶快应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