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弹珠一样大小。”

看老伯的神色，我想他不会是对那果子产生了兴趣吧，鬼磨子吃了可以好的果子，对人吃了，可不一定会好啊。我瞥了瞥他，他也掉头望了望我，想了想说，“那鬼磨子是从哪采的这些果子？”

“是在山洞里面。我那会儿没注意，但不会太远。”我把现场的场景描述给他听。。

“山洞里面……”听了我说的，老伯咬着下唇，一直念叨着这几个字，眼皮慢慢地搭了下来，脸上出现了复杂的神色，突然间就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粗重的喘息声，说，是她，真的是她。

“她？”我打了个机灵，问老伯说的是谁，老伯没回答，双手紧扣，手指紧嵌，指甲都快被他扣到手里了，也不见回我的话。

我问，是不是村子里的人。

老伯摇着头，就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咧着嘴，厚厚的牙床露在外面，嘴咧地跟塞进了枣子一样。他笑了，笑地那么尴尬，就跟做丧一样，但就这么笑着，一直没停止。我看他笑成这样，脑海里闪过昨晚的画面，老伯，他，他不会又进入了疯癫状态了吧？

果真，我猜地没错，老伯再一次疯疯癫癫的了，在笑地癫狂后，他就往上蹦了一下，眼睛瞪得像弹珠一样圆，四肢手舞足蹈地，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动作，但就在胡乱地摆动着躯体，和昨晚有些相近的仪式，我伸过手想拽住他，也被他狠狠地甩开，看都不看我。

我只有在一旁等着，等着他把这仪式做完，然后恢复过来，可等了好久，老伯这仪式就像源源不断的泉眼一样，不会做完，他脸上也没出现要停止的神色。他就

我慌了，一把把老伯抱住，他被我这么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地吓一跳，眼睛一瞪，四肢剧烈地挣扎着，我能感到，他整个身体都在用力，不知是不是人在癫狂状态下，都能爆发出特别大的力量，干枯的手臂一甩，把我甩倒在地。

然后，老伯就咬了一下舌，甩开腿就跑，跑的方向，正是之前山洞的方向。他就像一只提线木偶一样，被别人控制着，让他往哪儿，他就往哪。

这是往鬼磨子的方向跑吗？我眼睛左右望着，心跟压了石头一样。我是追上去吗还是离开？追上去，如果鬼磨子出现，我能对付吗？而离开，老伯可能就危险了。这么想着，我在原地来回地走了好几次，最后还是决定，去那个山洞。

不管怎么样，我不能就这么抛下老伯。

可正当我快走到山洞的时候，我听见一声尖锐的叫声，那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嘶哑和苍老，还有血哗哗流的声音，老伯，是老伯。我脑海里闪过了鬼磨子在老伯脸上啃的形状，它们把老伯撕成几块，一块一块地在上面啄着，每一片rou都要吞噬地干净。

我赶快跑过去，这时老伯躺在地上，鬼磨子已经不在了，但老伯奄奄一息，他的脸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那是鬼磨子咬的，仅剩的那只手也被啃地只剩下了一瘫黑色的血。在他的身子上糊了许多的鬼磨子毛刺，还有重重的猫腥味。

让我庆幸的是，老伯这会儿还睁着双眼，不过里面的瞳孔剧烈地扩张着，呼吸也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任我在旁怎么喊着，他也不回答，眼睛还在收缩着，像一个弹球，被扔出去，在无规律地上下弹动着。

我不敢剧烈地晃动他，我怕再引来鬼磨子，这些鬼磨子，比我想象的还要暴虐。它们要再出现，不仅老伯，我也有危险。

“噗”地一声，老伯突然身子往前一仰，吐了一大口血，我害怕地连忙过去，把他扶起来。老伯却四肢抽搐，把我挣脱了开来，然后两只眼睛就不断地往上翻着，嘴哆嗦个不停，就像吃了砒霜一样，在这么持续了一阵子后，呼吸直接断了。我紧急地给他按着胸口，还一边看他的脉搏。

他每次都能醒过来，我相信这次他也能醒过来。

但这次，和前几次不一样，老伯的脉搏从越来越弱，到趋于停止，到最后直接没了动静，我见证了他死亡的整个过程。老伯也不再挣扎了，四肢如僵硬的木柴，摊在那儿，眼睛也没了神色，这会儿我才真实地感觉到，他的身体是如此的干枯、弱小。

他之前是鼓涌起了多大的力量，才把鬼磨子给对付了。我的心头不由升起了别样的感觉。

“老伯，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尸体放在这儿的。”对着老伯的尸体说了几句话，我就戳了戳手，把他背起，往山上走。

他在村子里呆了大半辈子，死了，也应该葬在一个好地方，去守着这个村子。

有了第一次走的经验，我这次走回去要容易多了，不过也黏地身上许多泥土，到了山顶，我给老伯选了一个好地方，用旁边的尖松木一点点地挖出了个坑，然后把老伯的尸体放了进去，插了个木头在上面，做着简单的墓碑，我说，老伯，你就静静地呆在这里吧。

但就在这会儿，我的背后被别人拍了拍，我回头一看，竟然是之前在老伯家遇到的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