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部的隐痛有些难捱,钟魁换了个姿势。 厉鬼的确很猛,猛到他连一丝一毫招架的力量乃至想法都无法生出,残存在钟魁脑袋里面的记忆仅仅是气魄好像炸开了,剩下的三魂六魄变得非常乖非常乖得坐等厉鬼来吃。 “我被吃了?”自言自语出这句话后,钟魁立刻就觉得这句话有语病,如果是他真的被吃了,那这个“我”就已经不是“我”了,这句话的主语就错了;如果他没有被吃掉,这个“我”当然就是“我”,但这个问题就没有必要提了。 又使劲晃脑袋,钟魁想站起来,站到一半,脚下一滑摔在地上,全身的肌rou好像被磨面的碾子碾过了几十遍,不但力气全无,疼痛感萦绕不去。看来一时半会儿只能在这里坐着了,钟魁索性盘个腿,揉着脑门等待清醒的一刻。 不管怎么回忆,钟魁还是想不到他昏迷后发生的事情,厉鬼哪去了?紧接着他又想到被逼吞下的整瓶白水,“我去,那里面的量足够我吸收修炼十几年,被我吞了竟然还没事?”怎么可能没事,他明明记得吞下去第一口的时候就感觉气魄像被浸入了浓酸,每一丝皮rou在每一刻不停得消失。 而当他检查自己气魄的时候,钟魁愣了,再看看灵脉,来回看了十二三遍,又坐着发呆五分钟,他终于确定自己已经是一个四品道官了。 “四品道官?”他自己都觉得诧异,虽说按部就班吸收白水,一年的时间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成果,但仅仅一夜间,一个菜鸟就变成一个中坚力量了——在术界,战斗中最常出现的重要战力就是四品道官。 被厉鬼折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钟魁只能肯定绝对发生了什么——难道是有谁路过顺手救了他一次?能让爆开的气魄恢复正常,这种力量根本不是书里面五品六品,甚至七品能做到的。 “这是钟家的力量,还是我自己的运气?”他自己肯定解释不清楚,这并不妨碍他感到兴奋难当,不管这种重生是不是有代价的,总归现在还活着,“即便有问题,以后再说!” 暂时卸下包袱,外面的战斗还在继续,丝毫没有受到逐渐升起来的太阳的影响。无论是鬼怪、背叛者,还是术者、驱邪师,他们的攻击频率和力度都大大降低,毕竟他们都是消耗速度远大于恢复速度的“正常群组”。 有正常当然就有不正常,譬如钟魁,他试着画了一张四品火符,被消耗的灵力瞬间补满。他又一连画出二三十张,灵力几乎是在开始画下一张第一笔之前,上一张的灵力就回来了。他还特意做了好几张极费灵力的封禁符,虽然成功率低了点,架不住一次性画了上百张,最后成了的也有六张,被消耗的灵力依然立刻恢复。 这种速度绝对吓人,要知道无论是术者之间的切磋,还是术者与鬼怪的厮杀,不是秒杀、偷袭,就是相互对抗,抓住机会扩大优势。后者需要的就是长久的僵持。这就像梅国西部片里持枪对立的牛仔,谁先打中谁赢,这明明是带点历史背景的自由情结,谁能想到其中一方偷偷换了把枪——无限发子弹的左轮——好好一个西部片成了科幻片。 “将来鬼怪见了我,该找谁说理去?”按照气魄内的灵力储量,钟魁的确是个四品,但他的战斗力是普通四品道官的好几倍甚至十倍,原因就在于超长的战斗续航能力。大家跑一千米都能跑进两分钟,好像差不多厉害,但是有个人用两分钟跑完一千米之后,又用了十分钟跑完五千米,接着二十分钟跑了个一万米,回来接着跑百米进十秒,水平高下自然非常明白。 整个学校中飘散着黑色的烟雾,无处不在,一切事物都好像被侵染了一样。而钟魁感知到这一点顿时大吃一惊,随着黑色烟雾的不断浓重,学校开始被拖入冥界之中。这一点似乎得到了术者、驱邪师、鬼怪和背叛者的一致认同,怎么看都觉得他们像是彻底杀红眼的恶棍赌徒,不把其中一方彻底铲除不会罢休。 “普通人可根本没法在冥界里活下来,”全校师生会死,白雨琪和林昊也不会例外,曲欣或许可以多撑一会儿,但没有灵力修为的她单凭一双往生眼也就只能多活一会儿。冥界不是他设立的,自然他也打不开,就连他自己也被困在这里面。 “既然不死不休,那就让一方彻底死了吧,”力量可以给人底气,昨夜的钟魁只敢在遮掩了气息的房间里偷看外面的战斗,现在却敢说出帮把手让一方彻底死掉的话。 根据估算,现在的学校距离彻底被拖入冥界还需要一个小时,而身在冥界的普通人最多只需要十分钟就会发生窒息、晕厥和休克,这些症状后的一分钟内就会死亡。 “七十一分钟,”钟魁掏出方寸里的道符,不由得笑了,这么多一二品道符他给谁用去?不过翻翻找找,还是找到了一件好东西,“虎指”,其实就是戴在手指上的五个铁环,炼气术入门的武器。 炼气术讲求近身战斗,所以虎指成了一件非常优秀的武器,而且针对鬼怪,可以从材料、加入的灵力、煅入的道术等好几个方面加强它的能力。 譬如钟魁手上的这个,宇文凤亲自锻造出来的,起名叫“大牙”,看起来和普通街头混混手上的一模一样。据她说,大牙里煅入了一滴龙妖血,战斗的时候只要朝鬼的脸上砸,绝对能把它们打爆掉。 龙妖血对鬼族的克制就好像生物链上一级对下一级的无条件压制,钟魁当然能明白这一滴龙妖血对鬼物的悲惨意义。快速画出几十张四品封符、几十张四品火符、几十张四品清心符,钟魁把虎指戴在手上,“小的们,本大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