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魁放开方寸,又坐了回去。林昊翻了个身,继续沉睡,隐隐还有呼噜声。 虽然不知道这个郭游优为什么会听到一句“孵蛋”就飞快离开了,钟魁还是庆幸的,在他手里的六品封禁符能挡得住郭游优几秒还是个问题,即便放出信号,仆从们赶过来的时间就足够郭游优杀掉他几千遍了。 “这个郭游优就这么无法无天?” “如果是对上大家族的人,他当然不会这样,但你的那个什么钟家肯定没这个威胁啊,”曲欣打个哈哈,钟家?那是什么家族? 已经好几次了,钟魁已经好几次从曲欣那里听到她对钟家的贬低,而这种贬低听上去来源于根本不知道钟家的存在,“看开点吧,出生在大家族也不就是我这样吗?” 曲欣的劝慰完全无法安慰到钟魁,不论是《太阿经》还是仆从们都告诉他,钟家是最古老最强大的家族。术者,乃至灵异世界,整个三界历史上的每一步都离不开钟家的影子,或是偶尔几个出挑的钟家子弟,或是倾巢出动,几乎算得上以一家之力推动世界。现在却告诉他,钟家是个不知名的小家族? 现在想想,《太阿经》是苟天华给他的,说是术界人手一本的东西——是他给的,当然是他怎么说都是对的——苟天华、乔泊天、宇文凤都算是仆从中的主要人物,也是各自家族最出色的,而他们只有四品,曲家用来做炮灰牺牲品的人都是由好几个五品道宗带队的。 虽然说是远离术界很多年,往日强大到不可一世的钟家不会这么快就衰落到这种程度吧?唯一的解释是,他们在骗他,“这群混蛋!”也只能骂一句完事,他们也是想钟魁多些自信,钟家毕竟还是需要他来继承。 曲欣看钟魁想事情想得出神,再看看睡得像头猪的林昊,捅了捅抠手指抠走神的白雨琪,“你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白雨琪坐直身体,不知道曲欣问得是什么。 “把鬼怪杀掉,再追杀一会儿背叛者,郭游优肯定会回来的,他绝对会带走你,那时候你怎么办?” “他刚才不是开玩笑?”白雨琪后知后觉地才知道郭游优不是逗乐凑趣,她把钟魁思索的样子当成担心郭游优的回归,“他,他就……我报警!” 曲欣“哈”了一声,“警察?”就是两个字的反问,连表达不屑的多余词语都不想给他们。要警察管用的话,世上为什么会有驱邪师的存在? “你的往生眼不是能送人往生的吗?送他啊!”白雨琪病急乱投医,也不想两分钟前她还和曲欣一副没话说的样子。 “那只是刚才钟魁说的关于往生眼的一种传说而已,至少现在,我的往生眼只能看到视线中事物过去的经历,所以我帮不上你,再说,我也是他要抢的对象啊!”说到最后一句,曲欣很想咬牙,凭什么啊,她曲欣从小到大没这么被人小瞧过,什么叫“也一起”啊?她怎么就成了那个买一赠一的赠品? 钟魁只是想事情专注,听得见两位少女的聊天,“往生眼就这么简单?或许现在只是这么简单,但我的阴阳眼呢?”如果是历史硬加进去一个钟家造假的话,关于阴阳眼的信息他们应该没有必要再编了吧?阴阳眼是许多术者十分推崇的一种天赋,难道仅仅是洞彻幽冥?仅仅只是个偷窥鬼王洗澡的家伙? “我的白水难道一次只能吸收一点点吗?我的道符就只有那么弱吗?遇到危险我就只能求援那些仆从吗?”钟魁很不甘心,这不是什么男人的自尊心觉醒,而是他真的不想死,为什么时不时地就有死亡的威胁落到他头上?在沙洲是这样,在河阳是,在广川还是! “孵蛋?”钟魁又想到刚才那人提到的话,想到郭游优随之露出的焦急神态,“难道这个‘孵蛋’真的就像我遇到过的情况?” “这才对嘛,”换个姿势,钟魁又丢进嘴里一个鸡米花,“我还说怎么都想不明白鬼怪们千辛万苦弄出来的鬼蛋怎么就傻傻呆在学校里不偷偷溜走,原来真的不止它一颗。” 如果不是因为有绿水,即便有六品封禁符钟魁也对付不了那颗蛋,而且那么多鬼怪搞出那么多事,弄出来的蛋最起码不能比厉鬼更差吧?不过未来再强,毕竟也是个刚从蛋里孵出来的东西,强不到哪去。钟魁现在只期待那些从鬼蛋里蹦出来的家伙给驱邪师一个狠的,即便给不了,也一定要集中火力先把郭游优先干掉! “……你都去什么地方买衣服?” “到了广川我还没去逛过街呢!” “那明天咱俩一起去?” “好啊,”白雨琪笑着答应了,让回过神来的钟魁摸不到头脑,这两个人刚才不是还在担心郭游优吗?怎么现在跳跃到逛街买衣服了? “我就只能坐视郭游优的猖狂,坐等他自己寻死吗?”钟魁挠了挠头,又想到了“孵蛋”,那个人刚才说的是“要孵蛋了”,这句话是个将来时,也有可能是个将来进行时。他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想到这句话,绿水为什么会变成白水?不就是因为吃了一个鬼蛋!如果再吃更多呢? 他当然也想到了如果白水饱和吃不下的情况,“我的白水吃不掉,那就我自己吃!”当发现自己本来视为依仗的家族只是一个编织出来的空架子,钟魁开始极度需要实力,那些蛋当然就是眼下最好的目标。苟天华曾经评价钟家子孙每到关键时刻都能见性明心,瞬间成熟,“见性明心”是密宗的说法,那是一种极为高深的思想境界,几乎每个见性明心的密宗修士都至少拥有相当于五品道宗的修为。 虽然这并不等于钟魁就可以随便成为五品道宗,虽然说出这句话的苟天华也不过四品,虽然这见性明心的评价和钟魁之间连个边儿都不沾,此时的钟魁已经发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