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无视了林昊突然升起爆棚的自我良好，开始谈论曲家这次会失去什么。

“术界没有统治机构，”没有了心理压力，钟魁开始分析曲家的得失，“而且大家基本都是各顾各的，除非有共同敌人的出现，否则基本上没人会管他们，即便拿什么正义啊荣誉啊也没人会动弹，也就是说，他们的压力只会来自驱邪师。”

本来以为这个来自钟家的一品道士可能是哪个乡下小旮旯没见识的家伙，曲欣没想到钟魁还是有点见识的，“的确只有驱邪师会针对曲家，但在全员范围保证对异类一致战线的前提下，曲家不至于伤筋动骨。”

“这只是客观上的，”钟魁知道术界的存在也没多长时间，毕竟是钟家少主，他看出的东西比曲欣更多，“没有多少人是笨蛋，今晚之后，所有活下来的曲家人都会想明白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有什么人计划了什么。既有共同对外的名号，自身又有底气，十四股势力又自矜实力，曲家看似不会平稳落地，但人心不稳，只要稍稍有些外因内患，覆灭是很容易的事情。”

家族成员联结在一起的就是血脉和亲情，当这些开始被人为排在利益之下的时候，覆灭并不奇怪。曲欣很奇怪钟魁怎么会想到人心，故事里不都是为了家族的发展而自愿付出、自愿牺牲的吗？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笨蛋，今天牺牲了他，或许会用家族前途劝说他，说会给他儿子女儿之类的后代更好的待遇之类的，过两天就有可能连借口和好处都不用得直接用他的儿子女儿做牺牲品，”《太阿经》的厚度不亚于《二十四史》，里面的丑恶黑暗同样不逊于普通人的历史，钟魁读多了这些内容，“人与人大多是善意的存在，因为人本无所谓好坏，利益出现的时候人也还是中性的，但当出现了‘牺牲’，一切可以想象得到或想象不到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永远不要寄希望于掌握实力权力的人会有慈悲之心，这是钟魁读到的，那种“善待尔妇优抚而子”的鬼话全是骗傻子的。

曲欣一时无言以对，据她了解的曲家还真的像他所说的这样，曲家嫡系真的就像对待牛马一样对待其他支脉，而其他支脉表面上臣服，私底下压抑着的愤恨多少次无意间显露。可笑曲家嫡系竟然认为他们拥有强大的实力，足以镇压造反的小股势力。

曲家的强大当然不能用简单的“假象”二字描述。外人看到的强大是通过简单叠加嫡系庶系主脉支脉的实力得出来的，从这个角度说，曲家当然无愧天下第九世家的称号。一旦家族内部的矛盾爆发，第十九都轮不到他们。

钟魁也想到了他的家族，钟家只剩下他一人，所有仆从家族的人还没有放弃，对他依然恭敬，仍然维持着整个老宅的运转，虽然有些人对他的态度有些异样，那也大多出于恨铁不成钢的惆怅。他们各自家族也都通过团结在他们周围而紧紧依靠着钟家，这种靠在一起的感觉很不错，让他不由得感叹摊上一个好祖宗。

两个人津津有味聊了半天，白雨琪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哪有这样的，至于表现得这么兴致勃勃的？”就是个快餐店，没什么玩的，白雨琪无聊地抠手指，本来期待旁边的林昊有所表现，本想到这家伙好几次插言未果，竟然睡着了？

睡着了？本大小姐还在这里无聊地坐着，就没有人过来搭个什么的吗？

正在海侃的钟魁突然发现曲欣的脸色变了变，顺着她的目光，“那是谁？”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儿走进肯打鸡，点了七八个鸡翅就随便找了个座位啃去了。

“郭游优，”曲欣就说了一个名字，赶紧吸了口奶昔压压惊。

“这什么名字啊，郭优优？郭悠悠？女孩名儿啊，还是网名儿？”这是广川医科大的？还是她的小情人啊？终于逮空吃了口鸡米花，钟魁还是觉得这种东西平时少吃点的好，虽然味道实在不错。

“驱邪师郭游优，被称作小一号的马鹏程，天分和马鹏程一样可怕，唯一的差距就是他今年只有二十六岁，所以很多人也叫他‘小一岁的马鹏程’，”曲欣的脸色还是那么臭，“最关键的是，这家伙和马鹏程其他方面完全不像，马鹏程平时就像一个严于律己的苦修士，深居简出；而这个郭游优仗着自己的实力经常惹是生非，这些事情还都是说小不小，却又不值得其他人因为得罪他的。”

“惹是生非？就那张充满胶原蛋白的小脸蛋？”别说，这个郭游优远看还挺耐看的，钟魁还真没看出来什么纨绔子弟欺行霸市的苗头。

“你的妞？”就转头吃了一个鸡米花，郭游优已经走过五六米的距离站到钟魁的身边，下巴点了点曲欣，问得是钟魁。

钟魁非常上道，“这才是我的，”说着还指了指抠手的白雨琪。白雨琪可一直听着这边的对话，直接摆手，“我可不是。”

“那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了，”郭游优很自然地宣布了主权，三人不由得大怒：钟魁当然不爽这家伙敢抢他的心上人，白雨琪绝不会满意随便跳出来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路人甲，而曲欣生气的原因是这个郭游优竟然放着一个钟魁“不要”的美女视而不见，瞧不起人吗？

“你们应该刚从广川医科大逃出来吧？”一句话就说得三个人蔫了一半，“所以你们肯定知道灵异世界的存在，而看到你们的脸色，应该知道我是谁吧？我就是‘天王老子’郭游优，所以，最好不要拒绝我的建议。”

马鹏程可以击杀厉鬼和五品背叛者如切菜，这个小一岁的估计差不到哪里去，钟魁却抬起脑袋直视他的眼睛，“你敢吗？”即便在广川医科大被一大堆鬼怪和不友好的术者包围下都没有动用杀手锏，此时的钟魁摸向自己的方寸，准备一言不合先拿六品封禁符再召唤仆从。

就在郭游优还纳闷这个修为这么低的家伙为什么敢这么嚣张地挑衅他的时候，又有一个人闯门而入，“优子，赶紧行动，它们孵蛋了！”正要跨前一步的郭游优硬生生退了回来，冲着钟魁冷笑一声，“这个妞儿就是我的，那边那个也一起陪我，都乖乖去洗白白，等我回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