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钟魁只是一时魔怔了,眼见美丽的少女主动招呼自己说话,虽然心里面喜欢白雨琪,却不由得生出几分绮念。 然而当薛亚楠说到“灵力”,说到去世的物理老师,说到“鬼”的时候,钟魁心中凛然,他这才发现薛亚楠的眼中没有娇羞没有悲伤,有的只有了然而坚定的目光,“看你身上的灵力波动,应该是觉醒还不到一个月,难怪只能感觉到那个鬼的可怕。” “你难道也能看到鬼?”钟魁眯着眼睛,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另一个具有灵异体质的人。按照术界约定俗成的说法,只有学会道法十三术中任意一术,并且亲手斩杀过十只以上异类——无论是地缚灵还是恶鬼、恶灵——才能被纳入驱邪师中,否则只能称为“具有灵异体质的人”。 钟魁很难相信薛亚楠是驱邪师,估计也是个像自己一样的灵异体质,只是奇怪她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一切,难道薛老师也是? “我会的远比你想象得要多,我知道的也是如此,只不过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看在初中同学的份上,给你一个忠告吧,对灵异世界不要太好奇,会丢掉自己小命的!” 薛亚楠说完就回去了,钟魁苦笑,“好奇?我这也是为了保命啊!”虽然对同样能感知到害死薛老师的鬼,却没有发现何毅的薛亚楠没什么感觉,他还是心存感激,毕竟人家说这一番话的本意还是好的。 回到班里,情形就不对了,男生们都围拢过来,“老实交代,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搞什么啊,我们是初中同学啊,她刚才只是问了我另一个初中同学的电话号码,我说我没记,”钟魁的谎话张口就来,无奈这群狼不是那么好骗的,“问电话号码?他们班的马景涛和代封也是你们班的,为什么非要跑来找你问?” “你们刚才明明说了好几句话,就问了这一个问题?” “放屁!你刚才听了薛亚楠的话,嘴都乐得咧到耳根子上了,还说什么问同学电话号码的鬼话?” 不怕色狼,不怕狗仔,就怕拥有了福尔摩斯智商的色狼,更怕拥有了元芳般胆识的狗仔——竟然有人走通临班女生的关系,去薛亚楠那里求证。薛亚楠有什么好说的,随口敷衍了一句,前几天她母亲和钟魁的母亲擦身而过却没有打招呼,她刚才只是补上问候而已。 “再编!再忽悠!你们都见过父母了,还敢说没关系?”起哄声更大了,而其中几个真的对薛亚楠有意思的男生,脸色变得黑了,钟魁斜睨一眼,“我父母在我五岁的时候车祸去世,你们满意了?” 所有人安静下来,就算是再没长大脑的人也知道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吴勇达把梗着脖子的钟魁按到座位上,安抚得拍了拍他的后背。 父母的印象已经很淡,父母早逝的伤痛也已经变得很淡,刚才不过是钟魁的借题发挥而已,不然这群人还不知道要叽叽歪歪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刚才起哄最大声的那几个后两节课变得莫名得灰头土脸,更因为后两节是大老王的课而被骂得狗血喷头,“你们几个白痴,你们爹妈花钱让你来上学,不是让你来发呆的!连个不到两百字的文言文都背不会,你们还想二模,还想高考?” 还在琢磨薛亚楠的警告是什么意思的钟魁,无意识地跟随大老王的斥骂而扭过头,看到那几人异样的眼神和状态,心中一动,“他们这是怎么了?他们的眼神,看上去好像在哪儿见过?” 一边听着大老王第七遍谈起阅读题的解答技巧,心里面思索到底在哪里看过贾况庞贺等人的窘状,钟魁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想了出来,“这不就是我前天的样子吗?” 前天晚上陷入幻境中的钟魁因为心急于时间,拿出手机看了无数遍,借着屏幕看到了自己的脸。因为从小到大看过无数遍这张脸的缘故,他也没有太过在意,谁能想到今天竟然又看到别人脸上出现同样的神情。 “我那天是因为看到了恶灵,难道他们也看到那个何毅?”钟魁身上不由得一个激灵吓了一跳,“何毅还在?” 钟魁已经分不清这个何毅到底是人还是恶灵亦或是鬼,甚至他连从《太阿经》上看过的恶灵和鬼的分别都有些模糊。他压根不相信会有对人类友善的异类存在,而且何毅的所作所为也不像对他抱有善意。 想到何毅可能还在,他下意识地捏了捏裤兜里仅剩的一张道符——之前好几次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来救钟魁,并不是苟天华对他刻薄,他总认为不能在还没有确定钟魁受到的威胁应不应该动用厉害的手段,他怕惹到麻烦。然而既然发现有不怀好意的恶灵接近钟魁,而且在他们感知不到的情况下戏耍了他一通。所以钟魁还不知道,他手里的道符足可以将方圆十里之内的恶灵恶鬼瞬间斩杀,这是他身为四品道官最强的一击,耗费了不少灵力才做出这么一道符。 匆匆吃过午饭之后,钟魁几乎是逃回了教室,他想着教室里面早有他埋下的十几个道符,何毅要是敢来就和他拼了。一个人坐在教室里,钟魁暗恨为什么没有作业可补,傻坐在位子上苦等未知的感觉实在是太差了。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右手握住手机,左手捏着道符,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生怕什么时候突然时间又不动了。 如此从十二点半等到十二点四十,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就已经吓得钟魁浑身是汗——他一时忘了可以打电话回家求助——却没想到还是等到了走廊传来的脚步声,轻快的脚步声。 钟魁的心更加提紧了些,手机上全是汗,道符都快被汗水洇湿了,全身的神经和肌rou都绷了起来,一旦有丝毫的不对劲,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能有多快的反应速度。 然而他的准备却是白瞎了,因为从门外走进来的是白雨琪。钟魁愣了一下,手机滑落到桌子上的声音让他清醒过来,“你没回家?”印象里她家好像离学校不远,步行最多五分钟的距离。 白雨琪眨眨眼睛,“二模就要到了,我也得认真复习啊!”这话说得钟魁一阵冷汗,如果她这样的成绩还需要中午加班,他自己不得上吊抹脖子? 白雨琪走回自己的位置,打开桌上的一本习题册,拿起笔来开始做题。她的到来大大缓解了钟魁紧绷的神经,手机是撂下了,左手还在裤兜里捏着道符,右手也抽出一本数学卷做。 教室里就只有这两个“唰唰唰”的声音。白雨琪慢慢停住了自己的笔,沉吟了一下,“你和薛亚楠很熟悉吗?” 教室里的的确确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是钟魁再次环视一周之后确认的,他也不清楚三年来只说过五句话的白雨琪怎么会冒出这个问题,“我和她是初中同学,”说完又感觉好像没说明白,“同学的时候没说过话。” “没说过话?”白雨琪把关注点放在了补充的后半句上。 钟魁肯定地点头,也不确定白雨琪能不能看到他在点头,“没说过话。” 无论怎么想,钟魁都觉得这两句对话在哪里见过,然后很快就想到它们出现在三流言情剧当中,女主角发现男一号突然和另外一个陌生女子有些暧昧的时候,这段对话几乎是必然出现的。 “我们两个的关系好像没到这份上吧?”没听到下文的钟魁暗自心想,努力压下脑袋里面翻腾的有的没的,将注意力投到面前的卷子上。 “我们两人的关系好像没到这份上吧?”白雨琪在问出那句话之后也觉得意外,因为钟魁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比较陌生的同班同学,喜欢她的人太多了,她只能保持自己对周围人事的友善,却无法做到面面俱到,所以之前并没有打过什么交道,“但我的表现为什么会像一个吃醋的女朋友?” 仔细想想,白雨琪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有了一份关注,好像发生过什么,却又记不得了,只是模模糊糊记得的那个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似乎和钟魁的很像,耳边朦朦胧胧听到过一声怒吼,“有本事冲我来!” “前段时间没睡好,夜里总是做梦,大概那就是其中一个梦吧,”白雨琪只当是梦到过和钟魁相似的人,这份关注却还是落在了钟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