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出发,顺国防公路开了十里地左右,把车停在路边树林里,我们徒步翻过一道山梁。 刚刚翻过山顶,就看见山脚下那幢木刻楞。 山谷里没有其它建筑,只有这幢木刻楞孤零零地立在临河的缓坡上。 我把油纸图铺在石板上,慢慢展开: “《八墓全书》之四丁未墓:大金钦宪皇后谥赠庆元宫太皇太后纥石烈氏讳丽花陵寝秘图”。 “什么图呀?这么旧哇。”兰子蹲下来看图,却把柔软的身子挤在我的身上。 身边贴了美女,全身散发出兰花似的香气,直往鼻子里灌,想躲都躲不开,弄得我心旌摇动,不免有些分神,脑袋瓜子总是管不住眼珠子,偷瞟兰子。 “平哥,眼睛往哪瞅呢?”张猴嘲讽道,“图纸在这,没在兰子身上。” 我被揭穿了心思,没半点不好意思,反而感谢猴子,他这话大有中介奇效。 兰子把纤白的手从图纸上移开,站起来。 我也随之收起图纸,凭高俯瞰。 眼前的山川河道与秘图完全吻合。 我、张猴和兰子快步向木刻楞奔去。 我边步边打量这面坡的形势走向:缓坡南向,中间平坦,东西两面双峰微凸,如同宝座两边扶手;面前清水绕行,南风徐徐,正是藏风聚气的风水宝地。 奶奶告诉我,当年(掐指算来,应该是1961年)爷爷和狱友张树立离家去盗墓,一走半年无音信。后来,公安局的人带奶奶来这幢木刻楞里认尸。两具尸首躺在火炕上,左半边尸身长满红毛,右半边尸身长满绿毛,那绒毛很长很厚,像冬天的兔子,把眼睛鼻子都盖住了。 当时,木刻楞里放着锹镐和凿子,都己经磨秃了,屋里还放着十几只磨掉底的腊木土篮。但无论公安局的人在附近怎么寻找,就是没有找到盗洞和泥渣堆放的地方。 我听了奶奶的讲述之后,我在县级地图和谷歌地图上仔细研究这张秘图周边地理,最后我断定那盗洞就藏在木刻楞里。 张猴和兰子己经来到木刻楞门前,张猴用工兵镐去撬木刻楞沉重的木门。 我没有理会木刻楞,而径直向20米外的河边走去。 我要验证我的一个猜想。 脱掉鞋子,踏进初春冰冷的河水里。我向前走了几步,弯腰捡起几块河石。 这些石头虽然长满了绿苔,但棱角分明,根本不是河道里本该有的鹅卵石。这分明是有人倒进河里的。 我的猜想被验证了:爷爷和张树立为了掩人耳目,住进了守林人废弃的木刻楞,从木刻楞里开始抠盗洞,趁夜色把泥土石块扔进河水里…… 我转身向木刻楞跑。 进门一看,张猴和兰子正在屋里乱搜乱翻。 “住手吧,别穷忙了。”我说。 我微笑着盯住那个大灶台,电影《地道战》的情景在眼前浮现。 我走上前,双手一用力,把那只大铁锅从灶上搬起来。 灶炕里立刻露出了一个一米直径的洞口。 张猴欢呼起来:“平哥,你神哪!像只老地蝲蛄。” 蝲蛄,坚壳甲虫,生活在泥土里,擅长掘洞。盗墓关东派业内人士,把盗墓者称为地蝲蛄,而民间则称蔑称为土耗子。 我说:“快中午了,抓紧准备,早进早出。兰子在外面守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进洞。” 水水嫩嫩的姑娘,皮肤白得像天女木兰花,若是贸然进入坟xue沾了霉气,着实可惜。 “古墓什么样,从来没看过呀,我也进去开开眼界。”兰子跃跃欲试,恳求地看我。 “你当是逛公园呀?没听说民谣唱道:‘崖上映山红,崖下白骨堆;将军百战死,盗墓几人归?’不行,你只能在这守着。” “我就要去。”兰子撒娇起来。 “你不能进去。” “我偏要进去,我今天是进定了。” 这妞俊起来惊天动地,拗起来八马难牵,真有点性格! 好,我喜欢。 “我们可没给你买保险哪,也不能给你加添向导费。”张猴说。 我挥挥手,“话俗了,俗了。兰子,你愿意跟着就跟着吧。” 兰子蹦了起来,带起来的风把上衣下摆掀得高高地,掀得我心跳起来。 我三人在不到一米高的洞里爬行了约有100米,眼前凉气加重,出现一个黑黑的洞口。 我双手扳住洞口边缘,探出半个身子,向里面张望。 我头盔上那盏贼亮的矿灯,把墓室照得如同白昼。 出乎我的意料,墓室里面没有棺椁,却摆放着两排古代兵器。 我反身抓住张猴子递过来的尼龙绳,慢慢从洞口顺下去。 紧接着,张猴也慢慢爬了下来。 最后,兰子也下来了。 眼前这间墓室有近20平方米,墓室正中摆放一张石桌,四只石凳。两边各立一个兵器架,架上摆放着长矛大刀等古代冷兵器。靠墙根还立着一副铁盔甲,早已锈蚀斑斑,穿连甲片的牛皮杂麻绳,也断得一截截地,散落在地上。 “仔细查看墙壁,一定有出口。”我说。 我们三人在矿灯的照射下,一点点地察看墙壁。 忽然,兰子说:“平哥,你过来,我这里有道缝儿!” “什么?你那儿有道缝儿?在哪儿?” “在这,你把矿灯往下面照,下面有道缝儿。” 我把矿灯照过去。 兰子指着一段石缝说:“这里,细看,糯米沟缝儿没有了,好像这石块移动过。” 我伸手推了推,石块不动。 “一齐来吧。”我说。 我们六只手,推住那块石头,喊一声:“起——” 用力向前推去。 那石块轰然一声,从墙壁上推到墙内,露出一个黑黑的洞口。 “开了!” 张猴的叫声还没落,我只觉得脚下一松,脚就踩在了悬空里。 没任何反应的时间,我们三人就向下落去。 我重重地摔在地上,后腰被一个圆圆的东西硌了一下,钻心的疼。 这什么鸟坟哪,还带陷坑的!我一边骂一边往起爬,但爬不起来。 趴在地上喘了几分钟气,终于缓过气来。 我挣扎着坐起来,伸手去抓硌在后腰的圆东西,拿到灯下一看,“妈呀”叫了一声,随手甩掉了。 原来是一只排球大的头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