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村南岗是一块很大的荒地,蒿草齐腰深,一座野坟坐落在大槐树下,立着一块残碑。 赵乙指着墓碑说:“就是这里了,六十年代,盒子村来了知情,那时候斗牛鬼蛇神厉害,而且各地都要刨祖坟,尤其是那些地主老财的,以及一些年代久远的荒坟。 当时,我们村只有三四十户人,祖坟哪能随便挖,一挖准出事儿。因此自家的祖坟肯定是不能动的,怎么办,专找野坟,荒坟,无主坟,绝户坟,这些坟地都没有后人,挖了也不怕祸及子孙。 纵使野坟,村里人也是忌讳的很,缠上孤魂野鬼的,那还能有个好吗?但那些城里来的知青,好多都是造反派,自以为喝了几年墨水,就叫嚷着破除封建迷信啥的。 村长知道大形势无法阻止,而且那些知青早就跃跃欲试了,哪管什么鬼神之事。 当时,刨坟队队长大手一挥,说先挖村头那座野坟,几个知青高兴了,拎着头铁锹就上。这一动土,就死人了。 那天几个知青得了命令,甩开膀子开始挖坟,还没挖几下,一个知青突然暴怒,像是得了魔障,抡起铁锹,一铁锹削掉了旁边一个知青的半个脑袋,在场的都吓傻了,围观者四散而逃,那刨坟队长当过几年兵,自认为有些本事,挥起手中的木棍,想要将发狂的知青制服。 说来也怪,那知青本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但此刻力气却大的惊人,一铁锹抡过去,直接将刨坟队长拍飞了。 刨坟队长吐血倒地,最后被人发现时,肚子都的内脏都被掏空了……” 我头皮一阵发麻,问:“那后来怎么样了,那知青没事吧?” 赵乙苦笑着:“能没事么,后来死了不少人。刨坟队长出事后,那个发狂的知青便消失了,一天夜里,刨坟队的人削完坟砖打算回农场睡觉。 半路上,有人法诀不对劲,老是感觉有什么东西跟在后面,阴风丝丝吹的人直打抖,那可是六月天。 不过也怪,那夜事情邪乎的很,若是平常,那蝉鸣都炒豆子似的,烦的人睡不着觉,可是那夜月朗风清,竟然没一声蝉鸣,鸟鸣虫鸣蛙鸣都没有,可以说是一片死寂。 刨坟队中有一个阴阳先生,早就发觉不对劲了,将诡异之处告诉了众人。 那是一个疯狂的年月,肥猪赛大象,亩产三万斤,一颗白菜吃三年。但鬼神之说,却端的是不能信,这叫封建迷信。阴阳先生说可能有邪物,直接被众人暴揍一顿扔到了草棵子里,半天没爬起来,那些人骂骂咧咧往前面走去。 “造孽啊……造孽……,刨人祖坟,天理难容……”阴阳先生拍着地,号啕大哭,抬头一看,一个黑影跟着刨坟队的人走去,忽隐忽现的,非常诡异,好像只有半截身子。 阴阳先生挣扎着爬起来,也顾不上拍土,一瘸一拐跟了上去。 前面传来几声凄惨的怪叫,阴阳先生脸色大变,心道糟糕,一定是出事儿了。果不其然,当他赶到时,只见满地碎尸,鲜血满地,一个活口都没有,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竟然眨眼间就将十多个壮汉分尸…… 饶是阴阳先生胆大,经常看坟驱鬼,还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得不轻,左右看了几眼,急忙拿出罗盘,天池的指针左右摇摆不定,这是有邪物。 就在这时,罗盘天池的指针啪的折断,阴阳先生背脊一阵发凉,心说今天要栽倒这里了。 幸亏当时有一辆军车经过,阴阳先生急忙挡住上了车,这才险中逃生,往后视镜一看,只见草丛中站着一个人,正是那日发狂的知青,嘴角带着狞笑。 阴阳先生见多识广,一看知青那张扭曲的脸,就知道是被什么厉害的东西控制了,但究竟是什么邪物,竟然如此凶恶? 过了几天,公社的牲口隔三差五的丢,这下众人可都慌了,那可是公共财产,都是有数的,社长慌了神,急忙召集社员,开了大会,夜里加强巡逻,看究竟是什么人,拉住一定要批斗,关牛棚…… 人还没抓到,第一夜巡逻守夜的几个人,全都离奇失踪,找到时,内脏都被什么怪物掏掉了,那死相,就和先前的刨坟队长差不多。 社员也怕了,就是记再多的公分,也不敢守夜,那个活人能不惜命呀? 有人猜测,村子附近有野兽,有人说是妖怪,还有的说是闹鬼…… 阴阳先生心里明白,肯定是那知青干的,但也不敢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偷偷找社长商量。 社长见阴阳先生说的活灵活现,心里也吃不准,丢了那么多的牲口,死了那么些人,现在还能勉强压住,若是再闹腾几回,他的社长之位保不住不说,怕是还要整个一坏分子的帽子,到时候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老先生,您说咋办?”社长心里也害怕,心说只要能解决问题就好,就算是鬼,那也得斗一斗不是? 阴阳先生告诉社长,准备一袋糯米,弄一些黑狗血、鸡血、朱砂……还有成年的黑驴蹄三只! 别的东西不好找,这些东西在农村都很容易找到,社长稍微动动嘴皮子就凑齐活了。 用黑狗血浸泡了一盘麻绳,阴阳先生画了符,夜里让社长找了十多个壮汉,准备捉那怪物。 在村外草地上放了一头牛做诱饵,在周围铺了一圈儿糯米,将浸泡黑狗血的麻绳用糯米埋住,然后用蛇皮袋盖住,只要那东西进入圈子,一扯麻绳,便会掀开蛇皮袋露出糯米,保证让那东西有来无回。 众人蹲在草丛中等了很久,还是不见怪物出现,一个小青年去撒尿,结果发出一声惨叫,众人知道出事,急忙拿着糯米、朱砂、黑驴蹄赶了过去,只见一人爬在小青年身上,双手沾满了鲜血,嘴角滴着血珠…… “快用糯米砸他……”社长一声令下,众人反应了过来,手中的糯米朱砂黑驴蹄等全砸了过去,但那东西视而不见,被弄的红的黄的白的一身,还在掏小青年的内脏。 社长颤抖着问阴阳先生:“咋回事?” 阴阳先生也一脸茫然,说:“这东西好像不是鬼,也不是尸,更不是妖……” 说来也巧,当时有一个姓李的茅山道士经过,听见远处有怪声,皱眉道:“哦,原来是不死人,待我过去看看。” 众人见一个道士骑马而来,急忙磕头跪拜说:“道长,救救村子吧……” 道士摆摆手,拿出一面八卦镜一照,那知青发出了凄厉的声音,头发中冒出了白气,几个呼吸便倒在了地上。 社员们一拥而上,用沾了黑狗血的麻绳将其捆的结结实实,扔到了地上准备抓回村子开批斗大会。 “此人已经中了七尊道煞,变为不死人,带回村必定有血光之灾。”道士淡淡地说:“这样吧!你们将大槐树下那座孤坟挖开,将他葬入棺中,待我封掉即可。” 众人哪敢说不,很快挖开了坟墓,找来一个大红棺材,将不死人装了进去,烧了一堆香灰和成泥巴将棺材裹了,下葬后,用了四块石敢当压棺,这才算了事。” 赵乙擦了额头的冷汗,指着墓碑说:“这就是当年那座坟,所以别的地方都被种成了地,这里一直荒着。” “看来这野坟,不能随便动啊!”听完赵乙的话,我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当年,阴阳先生都吃瘪了,我还没入道之人,岂不是自寻死路? 赵乙说:“当年那道士留下几句话:野坟禁忌,棺中埋尸,生人不死,死人不活,后人难动,茅山可动……” “后人难动,茅山可动,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赵乙说:“我爷爷说,只有茅山传人才能动,而且当年留下了一个信物,只要对上暗语,便可动土开棺。” “暗语?”我不解地看着赵乙。 “春去秋来日月新,可怜有情终无情。能对出下句,便可拿到信物,开棺烧尸。”赵乙苦笑道。 我心中一惊,这不是小时候爷爷教我的句子吗? “百年江湖人易老,古庙画禅少知音。”我随口应道。 赵乙一愣,哈哈大笑,随即痛哭流涕说:“看来你就是茅山传人了,天意啊,天意,荷花有救了,快同我回家拿信物吧!” “那信物在你手中?”我问道。 赵乙点点头说:“不错,当年那阴阳先生就是我爷爷,茅山道士将信物给了爷爷,现在传到了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