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扯旗是行船的禁忌,夜半走船遇到毛月亮的大雾天,水面上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鬼旗,引导着行船走上鬼船道,一个不留神就会触礁撞崖,非常危险,船只若能摆脱鬼旗的迷惑,则相安无事。 “这么玄乎,那你留心着点儿,可不能被迷惑跟着鬼旗走,一船人的性命可全都指望你呢!”我打量着高挂的白旗,对西川说道。 西川拿出水壶灌了几口水,漱口后说:“不打紧,这鬼扯旗说白了也就是障眼法,还难不倒我这个老水手。” “你还是悠着点儿开,我看这鬼旗不大对劲,它不会攻击船上人吧?”我揉着太阳xue问道。 西川掌控着舵轮说:“不会的,鬼扯旗大多是古代行船翻船的鬼在作怪,最多扯着鬼旗在水上漂,没什么能耐的。” “大多数是古代的,那还有少数呢?”我问道。 “咳,还有少数是鬼船,这种鬼船比较邪乎,有些是过去的水葬船,也有少数祭祀河神的花船,一般遇不上的,你就将心放在肚子里吧!”西川说着,吐掉了嘴上的烟蒂,舒了一口气。 水葬就是人死后,直接将棺材放在船上,绑上纸人纸马,放上香烛冥币,随后推入水中。 据说有的水葬船会漂回来,端的是诡异。当然,就算漂回来也得再次推出去,不然家里人会被阴鬼缠上,生病是小,有时猛鬼入宅,会导致家破人亡。 过去黄河边一户人家将老人水葬,那水葬棺顺流而下,一家人回去了。 晚间儿媳妇儿起夜,在院子里发出了一声尖叫,儿子急忙起身去看,老爹的棺材竟然摆在院子中央,棺材盖都开了,死人浮肿散发着腐臭味,二人吓得七窍生烟。 转天一早,儿子媳妇找了邻居,将棺材绑在木排上,找道士做了法,再次将棺材推入黄河里,看着木排远处,这才舒了一口气。 可是夜里,怪事又发生了。 儿子半夜听见堂屋里有脚步声,觉得有些奇怪,心说难道是进贼了不成? 一会儿,又是一阵嚓嚓声,仿佛用牙齿啃木头似的,说不出的牙酸,儿子忍着恐惧起身,点了油灯端着往堂屋走去。 揭开门帘的一瞬间,吓得尖叫一声,栽了一跤,油灯也打翻了,还点着了衣服,烧得儿子啊啊怪叫,惊醒了儿媳妇。 儿媳妇到堂屋一瞅,吓得也是怪叫一声,只见公爹的大红棺材摆在堂屋里,上面还立着两个纸人。 点了油灯,儿子媳妇吓得魂不附体,儿子跪在棺材前面磕了三个头说:“老爹呀!你咋缠着我不放呐,你活着的时候,我可是孝顺的很,你就饶了我吧!” 儿媳妇也是吓怕了,痛哭流涕,磕头跪拜乞求不已。 这时,只见一个纸人开口说话了:“你个龟儿子,还说孝顺,我死了咋不给老子送几包好烟过来,黄泉路上走着走着,半路烟瘾犯了,亢死老子啦……” “爹,你要烟托个梦就好,这大老远的跑一趟多累呀!”儿子见纸人说话,脑门直冒冷汗,听老爹说烟瘾犯了,一脸懵逼,有些哭笑不得,心里直嘀咕:我的个老爹唵,烟瘾犯了也不能这么整,吓死人呐! 第二天在河滩烧了几条好烟,水葬棺稳稳当当送走了,从此相安无事。 听西川说,鬼扯旗主要是翻船小鬼,水葬棺,还有一种就是祭祀河神的花船。 那种花船我小时候在老家见过,是用鲜花扎成的,端午迎神会不久便会进行祭祀活动。 五月初九那天,家家户户都会摘一把自家园子里的鲜花,牡丹、芍药、大丽花、荷包花等等,在师公子的带领下在河滩祭拜河伯后,将所有的鲜花都用红绳绑在事先用槐树枝扎好的木排上,竖立一根六七米长的竹竿,在上面挂上白幡,所有人假哭三声,然后将木排推入河中…… 此刻,白旗在雾气中摇晃着,朦胧飘渺,带着几分妖气。 西川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怎么回事,那是什么东西?” 雾气中一道道人影摇曳着,端的是诡异的紧,那白旗本来在向前漂,现在却随着白影往乌艚王漂来。 “不会是水鬼吧?”见到那密集的白影,我汗毛都竖了起来,出了一身白毛汗。 西川抽着鼻子说:“不像,水鬼哪有成群结队的,这密集度都赶上羊群了。” 雾气靠近了几分,我一看,可不是么,那一道道白影如面条似的,抖来抖去像迎神会扭佛爷一般,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莫不是水鬼今儿赶场过节吧? 西川让我暂时cao纵着舵轮,急忙跑到船舱去通知七爷,见那白影还在不断靠近,我心里直叫命苦,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 七爷到了船头,端起望远镜一看说:“九九八十一,这是水鬼出殡呢!水鬼出殡鬼见愁,活人进棺抬死人,邪呐!” 水鬼抬着鬼棺,见到活人就会拘魂,鬼棺过处,可谓是活人绝迹,死人丛生。 “七爷,这可咋办,不能眼睁睁等死啊?”陈宽瞅了一眼密密匝匝的水鬼,脸色立马就白了。 七爷端着老烟枪吸了一口说:“不打紧,我这里有遮阴符,只要在印堂盖了遮阴符,就能避开水鬼出殡了。” 我跑到船舱叫了白薇,秦河拽着齐星来到了船头,见那白影已经到了十米开外,七爷散发着遮阴符,刚到陈宽的时候,只剩一张遮阴符了。 “嗨,陈宽呐,委屈你了,忍忍吧!”七爷将黄符拍在了额头上,这时一道阴风卷过,除了陈宽,众人眉心都按着遮阴符。 呼…… 一股寒气卷过之后,随即见白影从身边飞过。 陈宽瞬间倒地,双目圆睁,嘴巴大张着,等水鬼过后一摸鼻息,已经断气,死了。 看着陈宽僵直的尸体,我脑子有些发懵,背脊一阵发寒,险些站立不稳,实在是太突然了。 这种事我只遇到过一次,小学五年级上课间cao,一个女生倒地暴死,就在我旁边,依稀记得当时大脑一片空白…… 还不等我过多思索,西川爆粗口骂道:“草,又来了!” 只见下游再次涌起了白雾,一杆白旗晃悠悠荡来荡去,又是一群白影,毫无疑问,这是第二波水鬼出殡! 众人将遮阴符死死压在眉心,生怕被水鬼拘魂,七爷跺脚道:“糟糕,遮阴符只能用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