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云散开,毛月亮透着白光,整个乌艚王一片朦胧。 左舷木板破开了一个碗口大的窟窿,沿着窟窿是一道手指宽的裂缝,河水正在往里涌。 西川不断往缝隙里塞着棉布,试图堵住漏水处,但裂缝在水压之下竟然还在扩大。 “妈了个巴子,真是没天理了,咋还塞不住呢!”秦河有些气急败坏,陈宽也是焦头烂额,嘴里说着碎语。 几人的鞋子完全泡在了水中,冰冷的河水刺的脚踝生疼,但无论怎么堵,裂缝都无法堵住。 陈宽对西川说:“老西,快去货舱找些钉子来,只有将塞好的棉布钉住,才能不被河水冲开,另外再找几块木板,最好有楔子……” 西川起身去找东西,我们三人不停往缝隙里塞着棉布,那缝隙在张力作用下,已经裂开有三指宽,这样下去指不定得蹦了。 “老陈,乌艚王怎么会突然漏水呢?”我觉得怪,这窟窿好像是蛮力撞开的,但乌艚王整个过程中,左舷没见受损,而且一路很顺利,这停泊后怎么突然漏水了,岂不是有些荒谬吗 陈宽闷头说:“不知道,兴许是行船时磕到什么东西了,或者黄河眼冲击的……” 大半天还没见西川回来,我感觉有些蹊跷,那家伙不会上厕所掉坑里了吧! 秦河说:“不行,堵不住了,清风你快去催一下西川。” “不用去,马上就能回来了,这里不能离开,万一溃塌了就完了。”陈宽声音急促,看起来也非常焦虑。 我趁着到船舷那边拿东西,看了一眼货舱,发现货舱门关着,黑咕隆咚的根本没人,难道西川根本没去货舱? 这时,只见西川在船尾鬼鬼祟祟的,扛着一个什么东西,见四下没人用力推入了水中,溅起了一串水花。 毛月亮朦朦胧胧的也看不真切,我心里只犯嘀咕,西川到底把什么东西扔进河里了? 我回到左舷心事重重,不久西川回来了,气喘吁吁地好像跑了五公里越野一般,手里拿着榔头楔子钉子等东西,四人一起发力将蘸了水的楔子打入了缝隙,很快便堵住了裂缝,这一阵忙活累的我满头大汗。 西川、陈宽二人到处检查着,秦河点了一根烟,坐在船舷上吸着,火光忽明忽暗,虽然月色朦胧,但还是能看出其愁容满面,可能是齐星母亲的死来的太突然,也能是在为齐星担忧。 “老秦,你干捞尸多久了?”我无聊地玩弄着打火机,随口问秦河。 秦河吸了一口烟,吞了下去,鼻孔喷出两道白烟,弹了烟灰说:“十年了,见过太多死尸,都麻木了,人呐,迟早要死……” “黄河里怎么会有那么多死尸呢?”我心里疑惑,以前听说有捞尸人这个活计,而且有时候还忙不开呢! “大多是投水自杀的,什么失恋的,失业的,失宠的,失信的,破产的,家败的,家破人亡的,贪污腐败的,有些对生活失去了希望,放弃了生命,有些被逼无奈,以死了脱,反正呐,三天两头就有,数不清喽!”秦河说着,又大口大口吸着烟,将烟头扔到河水中,呲啦一声,火星熄灭了。 人如星火,生生灭灭,真真假假,死了也就死了,什么都留不下…… 回到船舱,白薇靠在木墙上睡着了,齐星两眼发呆看着袖子,还是老样子。 秦河靠在木墙上大口大口吸着烟,仿佛要将所有的烦恼忧虑都吸入肺里,烟雾缭绕熏得人直发呕,白薇嗅着鼻子醒了过来,看着秦河皱了皱眉头。 “老秦,你少抽一点儿吧!”我说道。 秦河苦笑道:“没事,我不怕吸烟有害健康,呵呵……” 我一脸无语说:“不是,烟气太呛人了,谁管你健康不健康的。” 秦河一愣掐了烟,背靠着木墙坐下,看了一眼齐星,长叹一声闭眼休息。 神经长时间处于紧绷状态,我靠着墙眯了个眼,不料竟然睡了过去,身子稍微倾斜,一个寒颤惊醒了,顿时睡意全无,看着空空的船舱,好像少些什么东西。 疯子无缘无故惨死,西川说那是河神索命,虽然疯子口里一直河神河神的叫,但我还是有些不相信。 齐星母亲同我们一道来的,众人躲过了黑窝子,没想到她却折在了黄河眼中,真是祸福难料。 白薇靠着我的肩膀,长发散落弄得我痒酥酥的,看她呼吸平缓,又不好弄醒,就那样定定坐着,回想着这一路的艰辛。司生兄妹到底去干什么了,怎么会突然离开乌艚王,莫非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 齐星坐在席子上,垂着头,口水流了一地,打着呼噜,睡着了,但嘴里还在说胡话。 我拿出手机一看,都快夜晚八点了,天已经快黑透了,左右一看,心里一惊,小双哪里去了? 刚才没留心,这一安静才发现小双不在,怪不得感觉空空的,好像少了点儿什么。 先前船漏水陈宽来叫人时,小双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表情古怪,之后回船舱,就再也没见到她,一直到现在都没出现,应当不可能是解手,这都大半个时辰了过去了。 我推醒白薇低声问:“小双呢?” 白薇揉着眼睛说:“不是在你们后面出去的么,难道没和你们一起去补船?” “没有啊!只有我和秦河二人过去,根本没见到小双。”我说着开始感到不安,小双十有八九是出事了。 先前补船时,大佬爷等人在船舱一直没出现,待会儿问问玉真看有没有见小双。 “走,我俩出去看看。”我拉着白薇出了船舱,二人绕着船走了一圈,还是没找到小双,我看着大佬爷等人所在的主船舱,心说她会不会被大佬爷叫过去了? 刚准备进去看看情况,结果玉真走了出来,见到我和白薇在门口,愣了一下问:“你俩怎么还没休息,不困吗?” “不是,玉真,你有没有见到小双?”我有些焦急地问道。 玉真看着我说:“小双是……那个瘦弱的女孩儿吗?” 见我点头,玉真说:“没有啊,刚才大佬爷和老七谈话,我一直在船舱没出来,怎么,她不见了?” “是啊,船上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连影子都没有。”我说着看向了船尾,忽然想起西川好像将什么东西推入的河中,顿时一种不好的感觉袭来,不禁打了一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