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笑着说:“去黄泉渡的人倒是不少,可没一个回来的,您说怪不怪,黄泉渡什么地方?那是阎王爷的鬼门关,往年哪有人敢去?今年真是邪了门儿,一个个都往那边跑。” “七爷,您老不会也去吧?”老板娘话锋一转,如是问道。 七爷捋着胡须说:“不错,庄子上有几个后生崽去那边,都一天一夜了还不见信儿,我找了乌艚王,过去看看情况。” “哦,原来是这样,那您可得留心了,过了这柳子店,就是拐子坳断头浪了,乌艚王虽然势大,可那里礁石也多啊!”老板娘说着,露出了担忧之色。 七爷哈哈笑着说:“无妨无妨,老头子年轻的时候,专走断头浪,独行黄泉渡,黄河沟还难不倒我。” “那是,那是,这十里黄河沟,百里浪中船,谁人不知道您七爷的本事。”老板娘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回身自个忙去了。 众人休息了一阵子,太阳升了起来,红霞笼罩在峡谷的上空,原本浑浊的黄水河,被照的色彩斑斓。 在柳子店补充了给养,备了几张大型渔网,鱼叉,砍刀,绳索,还弄了几杆猎枪,双管的,看起来威力不错,起码比铁砂枪猛。 八点多,众人登上了乌艚王,缆绳收起后,大船顺流而下。 船舱里,秦河、齐星、白薇等人在闲聊,小双则是坐在一旁发呆,好像有什么心事。 我见司命在船舷上,便走了出去。 “她昨晚没什么异常吧?”司命问我。 “你是说小双?她出了一次魂,怎么了?”我低声问道。 司命往四下看了看说:“你难道不觉得疯子死的奇怪吗?” 我急忙点点头,何止是奇怪,细细说了昨晚见到的情形。 司命嗯了一声说:“看来有人拿走了疯子的宝珠,所以河神迁怒疯子,将其杀死了。” “不能吧!昨晚除了那种怪声,还有疯子抓墙的声音,并没有任何其它东西,要说奇怪的,就是缝隙中的那双眼睛,的确是疯子的,但那时疯子还没死,这……”我说着,心里乱糟糟的,看向了司命。 司命说道:“缝隙中的那双眼睛,应当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河神。疯子不是说了吗?拿了河神的宝贝,都会死。” “你是说,是河神杀了疯子?”我不敢相信,难道真的有河神不成? 司命点点头说:“疯子应当知道什么秘密,那人拿走了疯子的宝珠,就是要借刀杀人,让河神杀了疯子,从而封住他的口。” 我脑子快速转着,三个人有拿走疯子的宝珠的嫌疑。 第一个是西川,他目睹了疯子落水,极有可能拿走了宝珠,或者像秦河说的那样,是他将疯子推入水中的。 第二个是秦河,他可能趁人不备,然后拿走了宝珠,见疯子落水,然后嫁祸给西川,而且昨晚秦河很怪,又点散魂香,又盯着小双看,明显不对劲。 第三个是小双,她偷了疯子的宝珠,然后借着出魂的机会,溜出去可能是通风报信,或者进行某种秘密接头。小双回魂后,疯子不久便死了,只是巧合吗? 疯子死亡的表情,那样子真惊悚,圆睁的双眼,扭曲的面孔,就像是瘟疫一般在脑海挥之不去。 “疯子和齐星老爸是一道,去黄泉渡打捞宝珠的,然后落了水疯了。 若是说怕秘密泄露出去,西川就有杀人的可能,因为七爷一直神神秘秘的,就连司命等人,也是闭口不提此行目的,这就更有杀人的动机了。 秦河也有可能,比如齐星老爸没死,而是打电话告知秦河秘密,让秦河出手遇到疯子务必半路灭口,防止秘密泄露出去。 小双可能发现了秦河的秘密,然后秦河见小双出魂,然后用散魂香杀人灭口……”我心里暗自嘀咕着,将所有的线索捋了一遍,心里震撼不已,觉得此行怕是凶多吉少。 “别多想了,如果有危险,我们会出手的,你放心吧!”司命说着,看向了船头。 船头,司生迎风而立,黑色披风被吹得乱摆,猎猎作响,斗篷依然压的很低,背上的铁弓和桃木剑交叉着,箭壶中装满了铁箭。 “司生的师傅是谁?”我问司命。 “藏爷!” “我是说藏爷是干嘛的!” “不知道,可能是个猎人,也可能是个渔夫,或者剑客……” 我苦笑道:“你这不和没说一样嘛!” 司命也笑了:“所以我说不知道啊!” 这时,只见司生的左臂一动,留下一道残影,铁弓已经反握在了手中。 铮…… 一声琴弦般的嗡鸣,司生身手奇快,只见一连串虚影闪过,铁箭已经疾飞而去。 “有情况!” 司命说着,几个跃身便到了司生身前,身手一点儿也不差。 同时,七爷等人也出了船舱,纷纷聚集在了船头。 “司生,出了什么事儿!”七爷沉声问道。 司生没说话,慢慢抬起了头,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伸手指向了远方。 众人极目远眺,只见翻滚的黄河水中,一点白色跃动着,好像是艘白色小船,船头立着一个白衣人。 七爷脸色骤变,倒抽一口凉气道:“莫非是昆仑……” 司生一摆手,七爷将下半句话硬生生咽了下去,脸上无比表情复杂,就像是见到了鬼一般。 秦河等人则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随着乌艚船的不断前进,那个白点大了起来,像是手掌上放着一瓣蒜,看起来是个白衣女子。 幽幽的歌声飘渺回荡,空灵之音盖过了浪涛声,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秦河脸色微变,看着七爷说:“好像是……《黄河古调》!” 我侧耳倾听,歌声甚是凄凉,只闻凄清的女声唱道: 哥哥船走黄河浪,meimei河滩哭断肠, 蛇龙棺前水马妖,黄河眼里鱼背尸, 哥哥莫踏断头浪,龙抬尸来妹断肠, 鬼叫人时哥莫应,青灯阵里莫迷眼, 哥哥莫听河啼哭,鱼翻身来妹断肠, 水葬棺处尸塔笑,黄泉渡口人皮叫, 河神拉哥去龙宫,从此难听黄河调, …… “西川,发动马达,全速前进!”七爷急忙说道。 “是!” 西川应了一声。 随即,乌艚王上传出了马达轰鸣声,巨船破浪而行,不断向那小船靠近着。 西川看着前方的激流,问七爷:“马上就是拐子坳了,要不要熄掉马达?” “不用!” 七爷一摆手,神色坚定,似乎非要追上那小船不可。 很快,峡谷中水流凶猛了几分,水涨船高,随即就是一个大拐弯。 拐子坳,也就是浪里黑龙捞木头死掉的那地方,相当凶险。 西川满头大汗掌着舵轮,巨船冲向了崖壁,就要撞倒山崖时,船上发出了尖叫。 突然,船头一个大回转,乌艚王如神龙摆尾一般,避开了岩壁,众人这才舒了一口气。 白色小船飘荡在崖壁下的山坳里,船上空荡荡的,哪有什么人。 等乌艚王靠近小船,众人脸上都露出了吃惊之色,那小船竟然是一块浮冰,上面铺着一张草席。 “断了!”司生看着浮冰,细长的双眼透出了萧杀之气。 没错,浮冰的草席之上,放着一支铁箭,被折断了。 秦河说道:“七爷,草席上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