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香气越来越浓了,丁玲感觉自己好象置身到了一家花店?或者一个花房?还是一个开满鲜花的庭院里? 是了,是在一个庭院里。 “这院里怎么这么香?”一个稚气的声音。是那个女孩,叫玲儿,与自己长的一样的小姑娘。 “八月桂花香嘛。”一个温和的妇人的声音。 “噢,原来是桂花呀。” 丁玲就看到,可不是院子里正中间两株花影婆娑的桂树,枝繁叶茂,花朵累累。 “锦娘,我们摘了,给哥哥送去。” 丁玲看着那个小小的人儿,伸长着小手去攀到了树下面,小脚掂的老高。可是离着花枝还差的好远。 那个叫锦娘的下人,忙跑过拢住了小孩的手,怕她被花枝扎到她细嫩的手。丁玲只看到了她的背影,微胖的,发起来的面包一样的一个女人,她弯着腰,抱住了小孩子,躬着了肥大的屁股,急慌慌的说:“哎呀,小姐呀,你可不要这么向树上这么攀,小心扎破了手。” 她抓着她的手,给她用绢子擦着,一面擦,一面说:“这花呀,可不能给少爷送过去。” “为什么?”小孩子好天真的问,一双黑琉璃一样的大眼睛,仰望着锦娘,两排长长的如同浓密的象是小刷子似的睫毛,上下忽闪忽闪的动着。 “因为,因为,……”服侍玲儿的这个下人,似乎很为难。 丁玲看着很纳闷,一个是小姐,一个是少爷,他们兄妹见个面,有什么难办的吗? “小姐,少爷还在病着呀。所以,所以,你还是不要去打扰他的好。” 很显然这是编的借口。 小孩子也不是那么好糊弄,她扭骨糖似的在她怀里扭开了,“不嘛,不嘛。我就要去看哥哥。把花给我摘了。我现在,马上,立即,就要去!” 玲儿到底如愿的抱了一捧的桂花枝子,到了一个小院,还没进院门,就听见里面鬼哭狼嚎的大哭大叫着。 里面哭声,骂声,鞭打声,求饶声,连成了一片了,还有东西被砸被摔的破碎声。 锦娘抱着玲儿,扭头就要走:“小姐,咱们先回,待会儿再来。” “不行不行,我要去见哥哥。我要去见哥哥。” 玲儿根本不顾锦娘的阻止,挣着身子要向小院里面去。 还没等他们进去呢。就看见一个小丫头捂着脑袋,哭着从里面就冲了出来,她跑过的地方,洒下了一路的血。 “救命呀,救命呀~” 她边跑边哭,手捂着的地方还有血不断的往外涌着。 这时候从院子里面又冲出来一个人来,一只手上提了一根小手臂粗的木棍,气势汹汹的指着丫头大叫着:“你还敢跑?你站住!” 他竟然有一条腿是瘸的! 丁玲正纳闷,这样的府里怎么会有一个跛子如此飞扬跋扈呢,就听见锦娘规规矩矩的立在那里说:“少爷!” “哥哥~子轩哥哥。”玲儿被吓到了,带着哭腔叫道。 子轩哥哥?这是那天梦里面那个水阁里见过的那个,玉立长身,少年风流的子轩?现在的他一脚是跛的,一半的脸焦黑的,耳朵只剩下了一个轮廓,牙齿半露着,那漆黑的半张脸,rou都被烧的疙疙瘩瘩的纠结在了一起,眼睛好象也已经没有了,额骨下面,好象是一个黑黑的大洞。 另一半脸,却完好无损的跟以前差不太多。依稀还是那样的眉清目秀,这是那个芝兰玉树的少年? “哥哥,你别生气了。给你花。”玲儿扑了过去。 那个少年神情愣了愣,整个人都顿住了,可是当玲儿柔软的身体一下子扑向他,抱住了他的双腿的时候,他就象被电一下子激到了一样。一把把那个小身体推了出去:“滚!别碰我!” “丁玲,丁玲?你怎么了?”一个声音硬生生的将她从梦里拽了出来,丁玲就觉得的头特别的沉,眼皮好象被黏住了似的,想睁却怎么也睁不开。 “丁玲,你醒醒,别睡了。警察来了,要询问呢。” 丁玲被连拉带拽的从床上弄了起来,她迷迷登登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和古旧的屋子,恍惚中就说了一句:“哥哥,娘让我疼你。” “哎呀妈呀,这是做什么梦呢?你要疼谁呀?”陈焱猛的推了一丁玲一把,丁玲身体一晃,心也跟着忽悠了一下子。人一下子就吓醒了神。 “怎么了?”人半睡半醒的最是精神麻木的时候,丁玲被唬这一跳,真的吓的够呛,一边擦着嘴边的口水一边拍着胸口,心在胸腔里扑通扑通的乱跳。 陈焱看着睡的头发蓬松,衣服凌乱的丁玲,两只眼睛还在惺忪,嘴边的口水还闪着亮光,那样子真是,这是得睡的多香呀。 她忍不住噗嗤的笑了出来,“你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睡的这么沉!真是,心得多大?” 丁玲被她这么一说,也有点不好意思,用手搔着头,呢喃道:“可不是,我也不怎么的,就一下子那么就睡着了。是不是,他们都在忙田姐的事?” 陈焱又是一笑,含讥带讽的说:“帮忙?就她那人缘,大家不凑热闹就不错了。不过都聚在一起瞎猜乱议论呢。” 陈焱也坐到了床上,“不过现在警察来了,到都散了。来了七八个警察呢。” 陈焱瞅了瞅丁玲,又接着说道:“有一个男的一个女的两个人正挨个人的盘问呢。估计一会就到咱们了。”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丁玲,丁玲感觉她好象在害怕,可是,这有什么可怕的呢? “丁玲,咱们俩住一个屋。我一直没出去,这,你可以给我做证,对吧?” 丁玲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又说:“你也没出去。我也可以给你做证。” 丁玲听着这话有点别扭,原本她就没出去呀,怎么倒好象要用她来做假证似的。陈焱看出了丁玲的犹豫,马上又说:“你知道,到时候警察一定会问的,不在场证明。咱们俩只能相互做证。对不对?” 这话倒也不错。但是,丁玲总是觉得这会儿的陈焱有点怪,她好象很紧张,可是,她在怕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