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临近中午,艳阳当空,骄阳似火。 金黄色的麦浪随着微风轻轻起伏,虽然有风,却也敌不住这火辣辣的太阳。站在太阳下,就是一动不动,也要流出许多汗来。 别人家割麦子都选择大清早,太阳不太毒的时候,可以少出点汗,节约些体力。然而,这日近中午的时候,有一户人家的麦田里,却涌动着一老一少两个人俯身割麦的身影。 少的正是陆长风,老的他父亲陆元强。 两人挥动着手中的镰刀,正一人把住两三陇麦子,不停地收割。陆元强一看就是老把式,动作熟练,速度快,一会就把少年落得很远。少年陆长风虽然也很努力,但看起来对割麦子这种农活并不是很熟练,一会就累得腰酸背痛,不时的停下来休息一会。 天气非常炎热,尤其在这种天气下还干着这么重的体力活,父子俩的全身很快就被汗水湿透。陆长风想脱了背心割麦子,却被陆元强一阵训斥,说他想蜕皮被晒伤是不是,陆长风只好穿着背心继续割麦子。 选择在这个点来割麦子,是陆元强故意的。 昨晚父子俩你来我往,谁都说不过谁,谁也不让谁,局面就这样僵持住了。陆元强冥思苦想,想想该怎么才能收拾这残局?得让陆长风知道农民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啊! 看来硬性的说教,长风这小子已经听不下去了。长风上小学初中的时候,之所以打他,那是因为孩子年纪小,自制力差,不打管不住自己。 自从陆长风上了高中,陆元强自知鞭长莫及,再打也不是办法了。因为乡镇没有高中,只能跑到县城去上,自己也不可能天天来县城看住陆长风,只能靠陆长风自觉了。陆元强虽然也是个大老粗,但这时也改变了教育的策略,不再打骂,而是和陆长风的娘一起,一旦陆长风回家的时候,就使劲地说教。 这说教比打骂还管用,陆长风渐渐地变得懂事多了。陆元强也感觉到,孩子年纪大一点了,自尊心也强一点了,这样再打骂也不是个办法了。尤其是现在到县城上了高中,至少一个星期才能见到儿子一次,想还来不及,哪还打呢。 但这次陆长风不打招呼、自作主张地回家里想帮忙割麦子,的确出乎他的预料。虽然家里面的确缺少人手割麦子,经济条件困难,但也不至于到让陆长风辍学回家帮忙的程度。 想来想去,陆元强想到了一个方法,不知道这个方法行不行,只能先试一下了。现在再用寻常说教的方法来教育陆长风看来是行不通了,必须出其不意,出奇兵,用奇招,才能将陆长风重新拉回学校去上课。 于是,临睡前,陆元强告诉儿子陆长风,第二天就去地里先割一块已经成熟的麦子。 第二天,陆长风早早地就起来了,准备一大早趁太阳还没有出来,清晨还比较凉快的时候去割麦子。结果他起来一看,父亲陆元强正在那里呼呼大睡。他这就不理解了,不是去割麦子吗,怎么到现在还不起? 陆长风不敢打扰父亲的美梦,只好在一旁等着,期望父亲快点醒了去割麦子。 结果一等二等三等,陆元强就是还没有起床。陆长风忍不住了,只好上前把父亲陆元强摇晃醒了。“爹,到时间了,快起床去割麦子吧。” 陆元强睁开眼,“长风,什么时候割麦子我记着呢,现在休息好了,一会再去割,你也去休息一会吧。” 没办法,陆长风只好坐在一旁继续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日上三竿,陆元强这才摇摇晃晃地起床。陆长风感觉到很奇怪啊,父亲原来起床都是挺早的啊,今天为什么起这么晚啊?他百思不得其解,并不知道父亲已经预谋了将近一夜,才想出了一个点子。 起床后,陆元强也是不着急,慢悠悠地吃了早饭,这才领着陆长风,拿了镰刀等工具,推着地排车去了自己家的责任田。 这时已近上午十一点多,这天气好得出奇,太阳非常负责的坚持正常值勤,热辣辣地照射着大地。似乎向此时下地干活的人们宣战:这个点敢出来干活,看我不热死你们! 对于割麦子这种农活,陆长风确实也没有干过多少。陆元强只让他安心读书,说他没力气,干活也干不好,还不如不干。这样,该学习的就去学习,该干活的就去干活,互相不能打扰。 虽然是最基本的农活,劳动强度却出乎陆长风的预料,尤其是在这样烈日当空的时候,汗水很快地就流了下来,这才真的是一发不可收拾。从头顶、从脸上、顺着脖子、胸背往下淌,都快形成水流了。 很快,陆长风就有点吃不消了,不时地停下来,直起腰休息一会,再喝点水补充一下水分。真的是腰酸背痛,麦子大部分都是长得那么高,割麦子时要用手搂一把,用镰刀从根部割起。在这样的一个劳动姿势下,经常弯腰那是肯定的了。不是经常干这种农活的人,一时肯定不会那么适应的。 割了一会,陆元强看着陆长风实在是不行了,就说休息会吧,父子俩坐在地头上,边喝水边聊天。 陆元强说道:“这回知道农民的生活了吧。不容易啊。两腿插在地陇沟,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身力气百身汗,一个汗珠子要摔八瓣,最后才能换回几亩地的收成。不读书,不学习,考不上大学,最后也得是这样的下场。”说完,陆元强看了陆长风一眼。 陆长风低着头,默不作声,虽然对回来做农活的难度,他也想到了一些,不就是以前没有接触过吗,多干一些,慢慢地不就适应了吗?还能有多难呢?他哪知父亲陆元强故意选在中午的时候来割麦子,就是要靠恶劣的劳动环境来刹一刹他的傲气,让他体会一下农民的疾苦,再重新安下心来回到校园里去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