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牲”，我在心中大骂。

“你们瞪什么瞪？”那些制服对着人群指手画脚，“你，瞪什么瞪？”

那人委屈道：“没瞪，我没瞪。”

“给老子学狗叫！”

“汪”，那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眼里闪着泪光，硬是叫了一声出来。

为首的那个青年朝人群吐了口水，“一群废物！”

我实在仍不住了，捏紧了拳头正想冲上去，一只脚踩住了我的手腕，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无法无天的人渣坐上卡车扬长而去。剩下的人看着地上的尸体和猩红的血迹，满眼不甘。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们的表情，原来他们也不是麻木不仁。

而踩住我手的正是原来在那家妓院门口吆喝的老女人，她说：“你活得不耐烦啦？”声音不嗲了，十分好听的女声，和她的年龄实在不符。

我仰头看着她一脸皱巴巴的皮，少说也有六十来岁了，加之头发染得通红，涂上夺目的口红，那模样完全有资格去参演新版西游记了。

面对她的问话，我没有回答，我不甘心。这一瞬间，我感觉到心中有什么东西在涌动。我不屈服于被人欺负，我不屈服于受人压迫，我不屈服于道德沦丧的末世。

那个老女人不冷不热地对我说：“跟我来。”

我站起来的时候，人群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那几具冷冰冰的尸体。民兵团很快就会来收尸，抬走尸体，冲洗血迹。明天天亮的时候，就像什么事都未发生过一样。可是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个青年桀骜不驯的眼神，他瞧不起我们。

我对面前这个老女人毫无好感，也许是长得太丑的缘故。但我还是跟她走了，她刚才的举动完全是出于善意，没有害我的意思。

她带我走进了那栋房子，大厅里有很多穿着暴露的女人或坐或站。一路走过去，那些女的十分热情地和老女人打招呼，那女人往楼上走去。

我向一条长走廊望了望，那全是一些小隔间，没有门，仅仅是由一块破布拦着，有的还露出几条光腿来，里面传来一阵阵很怪的男女混合声。看见这种情况，我完全惊呆了，不由得多停留了半刻。

“别看啦，到楼上来让你看个够。”老女人又用那种嗲气的声音催促着，吓得我打了个尿颤连忙跟上去。

转念一想，让我看个够？尼玛不会是想****吧？就她年纪都可以做我奶奶了，虽然说身材和体态都显得十分年轻，但那张脸实在是长得不堪入目。

我战战兢兢地跟在她后面，跟在她那一扭一扭的屁股后面，心里发慌。为了化解尴尬，我连忙问道：“喂，我朋友在你这里吗？”

老女人说：“在，我的人待会儿会让他上楼来的。”

她从腰间掏出钥匙打开一间房间的门，带着我走了进去。打开灯光，整个屋子被一盏黄色的床头灯照亮，她让我在一把皮沙发上坐下，“要不要喝点什么？”

我说：“水！”我口干舌燥，大汗淋漓。

她为我端来一杯水，我一饮而尽，“还要！”

一口气喝了三杯才感觉好多了，“你找我有事？”

她没有回答，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差点让我把刚喝进去的水全吐出来。她竟然自顾自地脱起衣服来。看着她那张皱巴巴的臭脸，我吓的差点滚到地板上，“大妈，您别乱来……你……你想干嘛？”

她对我笑了笑，脸上的皮都堆到一起去了，看起来恶心至极。她故意吓我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是什么地方，还能干嘛？”

“大妈，不要啊！您这一把年纪了……”我吓得连滚带爬地向门外跑去，用力转动门把手。

一只手突然从我背后滑到了胸口，我差点吓尿了，浑身发抖，连动都不敢动。

“我就喜欢你这种的。”背后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同时在我耳边吹了一口气。我感觉一把尖刀刺进了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反复扭动。

说句实话，如果不看她的脸就听声音，还是十分诱人的。可惜我已经看过了她的脸，并且我不想看第二次。

仿佛有一道闪电突然劈在我的脑门心上，我整个人一摊，往地下一跪，脑袋磕在门上，并且使劲撞门，“大妈你饶了我吧……我年纪还小，啥事都不懂，你就给我一条生路吧。”我使劲抓着自己的衣服，鼻涕眼泪流了一脸，“求求你了！”

大妈扑哧一声捂着嘴笑了笑，“好啦，不和你开玩笑了。我洗个澡，待会有事和你谈。”

我巴不得她快点离我远点，飞快地点头，“行！”

透过浴室的玻璃门隐约能看见她rou色的身影，身材真好。我咽了口口水，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她那张丑陋的脸，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偷偷摸摸往门边走去，试图趁机开溜。

她威胁道：“你今儿个要是敢逃，老娘就叫人砍死你。”

我老老实实坐回沙发上，心想一个女人能够在这种地方拥有一座妓院并且混得如鱼得水，外边必定有势力。这来来往往不知道多少男人出入，其中不乏亡命之徒。可是对她，态度没有不恭敬的。

我在外边坐了一会儿，闲得没事掏出一支烟来抽。为了安全起见，我把剩下的两千多块钱塞到了内裤里边。

“咔嚓”一声，浴室门打开，大妈裹着浴袍出来了。

“喂，你要说什……”话说到一半我就傻眼了，眼前这哪里还是大妈，分明就是一个妙龄美女，压根就是女神。大大的眼睛斜刘海，没有经过胭脂水粉的修饰，就这素颜都足已让人惊呆。

“你是谁？我大妈呢？”我惊呆了，往浴室里一看，哪里还有人影，“你把大妈还给我。”我以为自己见着妖精了，长这么好看，而且把我大妈都弄没了，不是妖精是什么？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信不信老娘叫人砍死你？”她的声音和语气完全就是大妈。

“你是……谁？”

她笑道：“我才不是大妈，我叫琳心，是这家店的老板娘。而且……你不认识我了？任，长，风！”

你特么逗我呢？好端端的一个大妈怎么可能突然变年轻？这特么画皮吧？但我一看她的身材，和大妈真的很像啊。而且她说我不认识她了，仔细看看确实有点眼熟，但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不信啊？要不要我脱了给你看？”她说着就要拉开浴袍。

我又当她在吓我呢，立马点头，“看！”老子怕你不成，又不是我吃亏。

……

“你……特么……”我擦了擦鼻血，刚才那一瞬间几乎把她全身都看了个遍，只感觉一股热血从裤裆冲向头顶，鼻血就出来了，“想不到你真脱。”

她毫不在意，重新披上浴袍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露出白嫩嫩的大腿来。

我吃惊地问：“你是怎么变的身？”刚才那身材还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虽然是控制住了，但拼命压制欲望的后遗症袭来就是流鼻血。随后我突然惊呼一声，一张脸在我脑中浮现了出来，“你是？死人谷BOSS！”

“呵呵，你想起来啦！”她轻笑了两声，把一张皱巴巴的人皮一样的东西扔在茶几上，“就用这个，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确实，像她这么漂亮，在整个学院是少有的，对她一个女人来说确实太过危险。

“说吧，找我来干嘛？”

“想找个人聊聊天不行啊？”

我说：“我可没那个闲工夫。”自己快要大祸临头了，哪还有心思和你聊天。

她见我面色不善，眼神里似乎有点失望，掏出一根烟来点上，她说：“真没趣！我是想好心提醒你不要去惹他们，平民区有三类人你绝对不能惹。”

我知道她说的他们指的是谁，就是那些年轻的执法者，“哪三类人？”

“你刚来这里？这都不知道？”

我点了点头，也没给她好脸色看，我打心底里讨厌她们这种职业。但无论我怎样讨厌这种职业，却丝毫不讨厌面前这个女人。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讨厌不起来，虽然我装出一副讨厌的模样，就像当初在死人谷不忍心和她动手一样。有很多次，我怀疑自己爱上了她。

“第一类，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些。第二类，民兵团。第三类，区域老大。”

前两者我知道，但了解不多。可是区域老大是个什么玩意儿？

“区域老大是什么东西？”

“就像城市区这个称呼一样，有几个街区都是用地名来起的。像台湾街、香港街、澳门街，这三个街区有一个老大叫老二，类似于黑社会组织。还有西沙街，黄岩街，老大是黑山羊。其次就是红灯街，就是你现在所在的这个街区，归我管。”

她轻轻端起一杯水喝了一小口，继续说：“其次还有种植区，畜牧区……那些街区直接归城市区高层管理，生产的粮食都直接运往城市区。而平民区主要是民兵团负责，而民兵团说到底就是城市区的走狗。那些人你绝对不能惹，听懂了吗？”

“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在这里和我也算是老相识了，我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天。你只要记住，千万不能惹就是了。”

“我怕我记不住。”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惹了，我捅了老二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