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来给你牵马。”说着我便去帮他拉着缰绳,他也没拒绝,让我把缰绳牵了去。我讨好地跟在他后面,“师父,我来给你背着包。”说着我便伸手去拿他的背包,在被他瞪了一眼之后只好罢手。 “师父,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他皱了皱眉头。 “听声辨位啊。” 他像看傻子一样看了我一眼,低头不语。 我吹嘘道:“师父,你别看我现在这样,我打架也很厉害的。” 他冷声问道:“谁是你师父?”那表情就像随时要打我似得。 “你呀!” 他呵呵一笑,一脚把我踢飞出去。好在我早有准备,两手挡住腹部,继续像个没事人一样凑到他身边说:“不说话就是默认咯?” “我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是怎么活下来的。”他摇摇头,依旧没有对我放松警惕,身体始终与我保持一段距离。走路的时候手放在枪套上,那枪套是我的。 “答应我吧,你教我,以后睡觉就再也没必要警惕了。我时时刻刻为你放哨,再也不用担心睡着的时候我会捡石头砸你了。” “教你什么?” “听声辨位啊,就是那个……你不用看也知道丧尸来了,每当危险来临的时候你都能及时发现的那个技能。” 他摇了摇头。 “为什么?你不教那个也行,教其他的。比如你怎么抓四脚蛇啥的,怎样在野外生存啥的。“ 他又摇了摇头。 我见他没有表态,也不好再说下去,再继续缠下去就有些自讨没趣了。话锋一转,试图和他聊天,“师父,我叫任长风,你叫什么?” 他冷声回答:“王锋。”他不爱说话,要不是我的突然出现,他真的有可能变成哑巴,丧失语言能力也不是不可能的。虽然说的话加起来没有几句,但至少还是说了,我也该知足了。他偶尔还能回答我几句,但很多时候他都像听不见一样。 “师父,你以前是做什么的?特种部队吗?” 他没有说话,但我估计他不会是部队的。 “师父?” “师父?”我伸手去推他,手还没碰到他的衣角就被踢飞了出去。 我拍拍身上的泥土爬起来,再次凑到他身边自言自语起来:“师父,不瞒您说,我以前是一个幸存者队伍的领头人,但后来……你刚才问我这样的人为什么能够活下来是吗?”我苦笑一声,“说不定是运气吧,但不知道是好运还是厄运。你说我们这样活着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潜意识里还在渴望世界恢复平静吗?这似乎不太可能。” “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们为什么要这样活着?只是为了证明人类的生命力强悍?还是因为不服命运?” “我觉得都有。”我继续说:“人的求生欲是很强的,尤其是曾经面临过死亡,目睹过死亡的人,生命力尤其顽强,能看开的人少之又少。我这一路以来见过自杀的人也不少,有的上吊,有的嗑药,也有割脉的。” “也许他们是看开了,看淡了生命吧。但我怎么老觉得他们是服输了呢?我感觉他们是懦夫,甚至鄙视他们。” “死者应该得到尊重,但我觉得他们和丧尸真的没什么两样了。只剩下一具躯壳的人才会想到自杀,要不就是脑袋吓懵了。否则怎么会选择自杀呢?这世界再不济你也要活下去呀,师父你说是不?你不能等待世界自己改变,你得主动去改变自己,去改变世界嘛。” 他突然冷笑着问我:“你的意思是你想改变世界?” “我不知道。”改变世界那种事情是英雄该做的,我又不是奥特曼,也不是超人。其实我的内心隐藏着仇恨,这也是让我活下去的动力。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人不配活在末世里?”他难得说了两句话,全是在讽刺我的。 我捏紧了拳头,“你说谁不配?” “你!你这种人在末世中就是个累赘,只会害人。我看得出来,你能活下来一直在借助别人的力量吧,你靠着别人活下来的。你自己想想你做过什么?瞧你那损样儿,活到现在真是可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但我确确实实被激怒了。“你住嘴!”我一拳向他脸颊打去,却被他用手抓住我的拳头。紧接着脚一踹,我急忙抬起脚挡,但还是被踢到了。 “你去死!”我眼红了,我想过自己这一路以来确实是靠着别人活下来的,我确实是个累赘,可以说我的反应是恼羞成怒吧。我爬起来抱住他的腿,试图把他推倒。 “你放屁!我带过队伍,我是那群人的头儿,我带着大家逃出城,我带着他们活了很长时间。” 他用膝盖狠狠顶住我的腹部,紧接着他脚一甩,我又飞了出去。他冲过来一脚踩住我的胸口,问:“然后呢?他们人呢?被你害死了吧?” “你特么找死!” 又是一脚踢在我脸上,只感觉脑袋里嗡嗡作响。 他说:“醒醒吧,你就该自杀,活下去干嘛?啊?” 这次我没说话,我像个****一样躺在地上。 他牵着马走出了很远,我爬起来又追了上去,紧紧跟在他身后。 “还跟着?” “鞋子还我,还有刀。” “凭什么?” “那是唯一陪着我的东西了。” “不还你想怎么样?” “不还我就一直跟着你。” “跟着我?”他笑了,笑得很勉强,很僵硬,就像一具几万年没笑过的僵尸,“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下去。” 他不再说话,继续前行。 中途我们吃了点东西,我早饭时什么都没吃,所以饿的慌,求他给我点吃的。结果他从怀里掏出一只四脚蛇,还是活泼乱跳的,抓住一只脚把它狠狠砸到地上。那条四脚蛇的脑袋烂掉,猩红的rou从破开的皮里翻出来。 生火烤熟,撒上盐。我以为他要吃,谁知道他竟然把四脚蛇扔到我怀里,自己拿出我的干粮吃起来。 “这么好的美味,你为何不知道享受?丢给我干嘛?” “爱吃不吃。” 我咬了一口,“哇”的一声就吐了。好在他有良心,还是分给我一些其它的食物。 随后我跟着他继续上路,我不知道他要去哪。我也没问他,根据太阳的位置依稀判断出是在往北走。 “师父”我突然指着前方的一个人影惊呼,“那有人,是活人。”不远处站着一个胡子拉碴的人,他迷惑地站在原地,浑身脏兮兮的,手中拿着个布满污垢的白色塑料袋, “犀利哥。”我瞥了一眼王锋的反应,他此时已经把手放在了枪套上,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我看着那大哥的样子好像很可怜,尤其是那张脸上的表情就像要哭了一样,用乞求的眼神望着我。 “师父,带他一起走吧?”好不容易见着活人,我也很高兴。见王锋不回话,我又说:“要不分点吃的给他也行,看他那瘦不拉几的样子怪可怜的。” “你确定吗?”王锋阴险地问道,似乎有所打算,紧接着他十分慷慨的把一小袋吃的扔给了我。 “谢谢。”我高兴地说,看来他也挺有人情味的。 走过那人身边的时候,他的眼神更加可怜兮兮的,就像随时会滴下泪来一样。他盯着我手中的东西直咽口水,我听见他肚子咕咕叫的声音,这个绝对没有假。于是我轻轻走过去,把食物递给他,“吃吧。” “谢谢,谢谢!”犀利哥抹了抹眼泪,把白色塑料袋扔到地下,噗通一声就跪到我的脚下,“谢谢你!” “没事没事,快起来。”我见王锋没有等我,赶紧扶他起来。 就在这时,犀利哥的眼神变了,我感到不妙的同时,一把小匕首抵到我的脖子上。匕首很短,指甲刀的大小。但抵在我的脖子上使我完全不敢动弹,只能向王锋呼救:“师父,救我!” “悟空,你又调皮了!”王锋吹着口哨走了,完全不顾我的死活。 “师父。”想不到这犀利哥说变脸就变脸,好心当做驴肝肺了。 犀利哥情绪突然失控,在我耳边朝着王锋咆哮起来:“别走!站住!” 王锋停下脚步,牵着马回过身来。 “把东西留下,不然我就杀了他。快点!” 王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懒洋洋地问:“杀谁?” “别特么装傻……”犀利哥似乎很紧张,匕首都快刺进我的皮肤了,“我要杀了他!” “杀,杀的好!”王锋打了个哈欠说:“那谢谢你了,最好捅个百八十刀的。” “师父你还是人吗?” “住嘴……”犀利哥的手开始发抖,突然又开始哭了,只听他哀求道:“求求你了,就留一点,留一点吃的也行,我就不杀他。求你了!” “杀,怎么不杀,杀了他我给你吃的。” “求求你了,要不……”犀利哥完全失去了绑匪的气质,像个乞丐,“求你了,就留一点水,留点水喝,其它的我也不要。给我点水我就放了他,你行行好!” 我哀求着:“师父,你行行好,我也求你了!” “水啊?行,正好还有点。”说着他便提着一瓶水走来。 “你别过来!”犀利哥的态度又来了个大转变。 我安慰道:“你别怕,他说话算数的,水给你你就放我走,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两分钟后…… “师父,这样好吗?”我回头看了一眼,犀利哥的衣服已经被剥了个精光,一丝不挂。 “他怎么对你的?” “可是,他只是要点吃的啊,我们这样做不大好吧?师父你听,他哭了!” “我不是你师父,还是那句话,你没资格活着,刚才已经得到证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