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寝宫正中本有一面很大的屏风，如今那屏风被从中劈成两半，南月夕一眼就看到司成昊，她从未见过他如此发怒，一身的戾气比刚刚还要恐怖几分。

或许是因过于愤怒，他才好些的箭伤又裂开了，鲜血从他胸膛流下，而他腹部上，也有一道很深的刀伤，血几乎染红了他全身。

太医们纷纷劝他躺下，他却置若罔闻，手上的剑指着瘫倒在地上的女人。

南月夕目光往下移，瞬时惊了一下，玉嫣！他剑所指的，是玉嫣！

玉嫣的半截裙摆已是殷红的血色，她手里紧紧握住把匕首，刀刃上的鲜血还是温热的。

她神情也并无一点刚刚的温顺，面对司成昊指着她眉心的剑，眼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玉嫣，你以为朕不舍杀你吗？”司成昊的剑尖更逼近她几分，一条血痕在她额前渗出。

玉嫣突然就疯狂地大笑起来，在场人都不明原因时，她倏地握住了剑，充血的眼眸大大睁着：“司成昊，你知道吗？我玉嫣虽没能杀死你，但至少杀死了你孩子！”

“笑话！朕的孩子都好好活着……”话到这，司成昊突然一顿，眼睛难以置信地越瞪越大，几乎喷出火来：“疯婆娘！你杀死了你肚子里的孩子？！”

南月夕脚步踉跄了下，几乎就要站不稳，她一点也没想到，事情真相居然是这样。

那婴灵竟是死于它母亲之手，究竟是怎样的恨？

“是啊！就是我杀死了他，我本想等他生出来，等他长大，让他亲手杀死你，可我等不了了，我一想到会生出个像你的孩子来，我就恶心得无法忍受！”玉嫣握紧剑的手已经被割开深深的伤口，她却越握越紧，仿佛这都无法平息她的恨。

“玉嫣，朕就那么让你恶心？宠你爱你如此之久，你还是只记得司成彦？！”司成昊没了刚才的怒气，高大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对，我从未忘记过他，若不是你，王爷不会死！”

“贱人！”司成昊怒不可遏，扬手就是一耳光。

“我玉嫣一直都是贱人，司成昊，活着不能杀死你，我做鬼也要找你索命！”

玉嫣说罢，站起来猛地冲向司成昊手里的剑，飞溅的鲜血泼洒在屏风上，触目惊心。

南月夕手指触碰了下脸颊，湿润的，温热的，玉嫣的血。

玉嫣缓缓倒下的模样，她始终没阖上的双眼，异常清晰地印在她脑袋中，震得她无力动弹。

直到黑色的影子从玉嫣体内分离出，穿过她往外飘去时，她才用力揉了揉了眼，拔腿追了出去。

新生的灵魂，起初会以为自己在做梦，并循着梦里最美好的地方飘去。

和司成彦的初见，便是玉嫣梦里的最美好，那一年，她十二岁，父母因瘟疫双双逝去，她被卖到青楼，逃出来时遇到了他。

那时护城河畔芳草茵茵，她被几个来抓她大汉扑到草里凌辱，司成彦像天神般出现，救她于水火，把她安插到玉香坊，卖艺不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