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鬼的来人间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两个心愿，南月夕也能理解，便说等着他一起回去。

风弋点点头，先行离开了，他和她一样，都是背负着深仇大恨的。

南月夕看着他消失在人烟稀少的街角，不由有些担心：“小神仙，你说让她自己去，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

“可是……”

“我说不会就不会！”

小大人似的语气，南月夕不由愣了愣，注意力落到他脸蛋上，他秀气可爱的脸庞绑得紧紧的，粉嫩的唇微微撅起，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像是还有些幽怨。

她惹这小包子生气了吗？罪过啊！

南月夕对小孩子最没抵抗力了，立即就败下阵来，柔声哄道：“好吧，无所不能的小神仙，你说不会就不会。”

小神仙扬了扬下巴，傲娇地哼了一声，神情缓和了许多。

南月夕便逗了逗他：“哼哼唧唧的？小猪吗？”

“哼哼哼！”小神仙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但眼底流露出来情绪却是开心。

小孩子就是好哄啊！南月夕的心也因他变得柔软了些：“小乖乖，既然都要等那美人，带我去一个地方吧。”

————

夜里的王府，白色缎带飞扬，荒草像是又比上次长了些。

说来也巧，南月家的府邸和司辰彦的府邸恰好是遥遥相望。她在这里，大概能看到南月家的轮廓，曾经灯火通明的重檐阁楼，如今也就只能借着一星半月分辨出个大概了。

她来了这么多次，却都不敢去再看看那里。只因那个她从小长大的家，承载着她最美好的记忆，父亲宠她，母亲疼她，太过幸福，哪怕不小心回忆起，她的心都是如刀绞般的痛。

“呼呼，你想看吗？”

“呼呼！”

“啊？什么？”

小神仙玩弄着飘舞的白缎，偏着脑袋看她：“这里的过去，你想看吗？”

“过去？可以看到？”

“有什么不可以你要是想看，我就让你看。”

“……”南月夕犹豫了一瞬，点了点头，如果可以，她想看一眼司成彦。

小神仙随即扯下段白缎，扔到半空，白缎盖下时，他手上多出了一面小镜子，灵巧的小手在镜面上勾画了几笔，平静无波的镜面突然流光溢彩。

刹那间，黑暗被光明所代替，南月夕眼前的画面从黑夜交替到白天。

原本破落寂静的庭院热闹了起来，皑皑的白雪铺满每一个角落，压断了几根枝桠，丫鬟小厮穿过他们，留下一窜窜脚印。

南月夕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切：“这！是过去？”

“那当然。”小神仙撅了撅嘴，傲娇得不行。

“厉害厉害，不愧是神仙！那边那间，书房，走，去看看在不。”

“你自己去呗。”小神仙说罢，扬手把她一扔。

南月夕在空中颠簸了几圈，而后准确穿过紧闭的朱漆门。

屋内的线比较暗，只有靠窗处有些许阳光洒下，尘埃在空气起舞。

司成彦坐在背光处的黄花梨翘头案前，素色大氅随意搭在肩头，如墨的长发略有些凌乱地披散开，表情掩埋在阴暗之中，手上的毛笔提起，许久没落下。

墨汁滴下，模糊了宣纸上的“夕”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