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陈婆撕心裂肺的惨叫着,左手用力地揪着衣袖,想把右手从灶洞里拽出来。 老周头儿惊呼道:“你干什么!” 喊着便冲上来,却突然被一股大力当胸推开,摔倒在门外,磕着了后脑,晕了过去。 陈婆哭喊道:“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我也是收了人家的银子!” 云娘问道:“收了谁的银子?” 陈婆哭喊道:“不知道啊,就是一个小厮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我诬陷你。” 云娘问道:“谁家的小厮?” “不知道!不知道!”陈婆高声嘶喊,手被烧得钻心疼。 云娘放开了手,说道:“你伤我一次,我伤你一次,很公平。” “不对。”怜玉忽然出现在门口,微笑着说道:“她伤你一次,不但要了你的命,还毁了你的名节,而你只是伤了她一只手,这样不公平。” 陈婆瞪着怜玉,惊恐地问道:“你是什么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怜玉答道:“我是三尾灵狐,用你们的话说,我是狐仙。是我给她的法力,否则,她如何能找你们这些害她的人报仇呢?” 陈婆子又慌着向怜玉磕头,哀求道:“狐仙呐!大仙呐!老婆子知道错了,求你饶老婆子一命吧!” 怜玉微笑着答道:“我不会饶你,她若不杀你,我就杀你。你毁人名节,害人性命,我不但要杀你,还要驱散你的阴魂,如此才能避免你再去害别的什么人。” 陈婆子惊恐地抬起头看着怜玉,叫道:“我不会害人了,我再也不敢害人了。” 怜玉微笑着说道:“现在说这话,你不觉得为时已晚吗?还有,只是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小厮给了你五十两银子,你就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还有良心吗?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云娘看向怜玉,神色有些茫然。 怜玉说道:“你太好骗了,这么大的事,岂是随便什么人给了钱就敢做的?这里边的事儿,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她是想哄着你饶她不死,而她背后的主子也不会找她的麻烦。” 云娘猛然转回头瞪着陈婆子,陈婆子吓得一哆嗦,又赶紧磕头道:“大仙呐,戚家姑娘,老婆子没有扯谎啊。” 怜玉微笑着说道:“烧她另一只手。” 不等陈婆子反应过来,云娘一把抓住了她的左手,塞进了灶洞里。 “啊!”陈婆子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第一次的疼痛削弱了她的意志,第二次的疼痛自然就会翻倍。 怜玉屈指弹出一道红光,打在陈婆子的眉间。 “啊……啊……饶了我吧,我说!我说呀!”陈婆子瘫在地上,不停地用额头撞着地面。 “说!”云娘并没有放开手,反而又将陈婆子的手往灶洞深处送了送。 无尽的怒火在胸口燃烧,刚才她本来还想放过陈婆子,可听了怜玉的话之后,云娘只想将陈婆子整个人塞进灶洞里! 陈婆子惨叫道:“是王老爷!是王老爷给的银子!” 云娘厉声问道:“哪个王老爷?” 陈婆子哭喊道:“就是跟你们家住一条街的那个王老爷!” 云娘怔住,那个王老爷平日里与父亲十分要好,怎么会? “你胡说!”云娘将陈婆子的胳膊也塞了进去。 “啊……”陈婆子已经喊得不像人声儿了,可因为怜玉用法力护住了她的魂舍,所以她想晕都晕不了。 陈婆子嘶喊道:“我说得是实话!就是王老爷给的银子!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怜玉微笑着说道:“云娘,她伤你的仇报了,她害你的命也可以还了。” 云娘伸手薅住陈婆子的头发,猛然将她的脑袋撞向灶台! 嘶喊声哑然而止,血混着脑浆崩溅出来,有的落在地上,红白一片,有的落在灶台上,烤得‘嗞嗞’响。 怜玉妩媚一笑,说道:“恶鬼就是好,都不用教你如何杀人。” 陈婆子的命魂浮起来,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尸首。 怜玉手掐法诀,一道红光穿透了陈婆子的命魂。 陈婆子一颤,怜玉微笑着说道:“我说到就会做到,驱散你的阴魂。” 云娘冷声说道:“我去找王老爷。” “慢着。”怜玉抬手拦住了她,说道:“不忙,你把人全都杀了,谁来还你的清白?你已经死了,世人只记得你是个****荡|妇。” 云娘怒道:“我把全城的人都杀光!” “可以。”怜玉微笑着说道:“但先得找回你的清白。” 王老爷坐在书房里,一脸的晦气。本以为设计了戚家女儿,戚家没脸见人,就会搬离并州,那么戚家的十几晌地就能便宜的卖给他。可没想到,戚家女儿是个烈性的,居然自尽了! 王老爷琢磨着还得另想办法,一名下人慌着进来说道:“老爷,出事儿了。” 王老爷脸一沉,斥道:“慌什么?出什么事了?” 下人低着头答道:“有个叫牛大横的人,说要见老爷。” 王老爷一脸厌烦,牛大横是个无赖,读过几天书,王老爷就是雇得他去衙门出首,告云娘*******王老爷斥道:“这叫出什么事儿?他要见我,带他来就是了。” 下人答道:“不是的,老爷,你还是到前院儿看看吧。” 王老爷心觉有异,站起身出了门,来到前院儿,一眼看到牛大横靠着门框坐在门口,两条胳膊齐肩没了,伤口被火烧过,已经止了血。 见到王老爷,牛大横突然号哭道:“报应啊!戚家姑娘回来了!” 王老爷惊得后背发凉,厉声斥道:“你胡说什么!你又想讹钱是吗?我告诉你……” “王老爷!”牛大横高声打断了他,说道:“你看看我,好好儿看看我!换作是你,会不会砍断自己两条胳膊来讹钱?戚姑娘回来了,变成厉鬼回来讨债了!” “扔出去……”王老爷脸色发青,一边后退一边厉声喊道:“把他给我扔出去!” 下人们连忙过去将牛大横抬起来,牛大横喊道:“去出首吧!还戚姑娘清白!要不然,全城的人都会不得好死呀!” “扔出去!”王老爷跳着脚嚷道:“给我把他扔得远远的!” 季山泉和云凤赶在关城门之前回了城,马背上驮着一大块鹿rou,云凤满脸笑意地与季山泉说着话。 转过街角,看到一个没了双臂的人靠在墙上哭号:“报应啊!报应啊!你们都会不得好死的!” 季山泉微一皱眉,说道:“那人的伤是新伤。” 云凤说道:“活人的事不管,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随他去吧。” 牛大横闭着眼睛又喊道:“戚姑娘冤枉啊!是王有财王大老爷花钱雇我去衙门诬告,戚姑娘是清白的,你们都会不得好死!” 云凤一怔,居然是昨天那件事,转脸对季山泉说道:“问问他?” 季山泉勒住了马,跳下来走到牛大横面前,问道:“这位兄弟,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牛大横突然睁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季山泉,半晌才说道:“戚姑娘是冤枉的,我罪有应得,我罪有应得!” 季山泉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撞鬼了?” “鬼?”牛大横愣了一会儿,突然扭动着身子站了起来,转身跑走,嘴里大声喊道:“鬼呀!戚姑娘变成厉鬼了!她回来找你们了!羞辱过她的人,都会不得好死的!” “师兄?”云凤走到季山泉身边,扬着脸看着他。 季山泉叹了口气,说道:“这么大的并州城,没处找她,而且刚才那人身上带的不是鬼气,而是煞气,那位戚姑娘,似乎成了鬼煞。” “鬼煞?”云凤蹙眉道:“新亡之魂,就算怨气冲天,又哪来的法力成为鬼煞?” “是啊。”季山泉点头道:“这事有蹊跷,咱们还是暂且静观其变吧。” 城楼之上,怜玉面带微笑地俯视着街道上的行人。 云娘盯着她问道:“你不让我杀王有财也就罢了,为什么也不让我去杀那些羞辱过我的人?那天出了衙门,那些人连件衣服都不让我穿!他们都该死!” 怜玉微笑着答道:“他们是该死,但是这么容易就让他们死了,未免太便宜他们了。你难道没听过‘度日如年’,‘惶惶不可终日’这两句话吗?我让那个牛大横满城去喊,告诉那些心存****落井下石的人,你戚云娘回来了,变成厉鬼回来讨债了。你一日不去找他们,他们就害怕一日,朝惊夕惧,寝食难安,等官府还了你的清白之后,你再去杀他们。到那时,他们会像陈婆一样,觉得死了才是解脱。” 这一夜,原本安逸的并州城,陷入了恐慌之中。牛大横中了邪一样满城游走,声嘶力竭地喊着戚姑娘回来了,戚姑娘变成厉鬼回来讨债了。 巡夜的官兵也不敢阻止牛大横,因为怕得罪了厉鬼,大家都相信,一定是那个去衣受杖的女子,将牛大横变成这个样子的。 当天羞辱过云娘的人,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任何一个轻微的响动,都会惊得他们心跳如数! 并州城的夜晚,从来不曾这样恐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