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淼醒了以后,就像一个被外星人绑架过的受害者,不停地向周围的人重复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相信她。其实换作我也一样,刘杰刚来我家的时候,假如不是亲身经历了后来的一系列事情,我也会认为他是个疯子。 陈淼在医院里独来独往,没有朋友,没有人愿意安慰她,没有人愿意听她讲,此时连一个同情她的人都没有。 这个本来就斜着眼看她的世界此时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她了。 她成了疯婆子祥林嫂。 最终,陈淼一怒之下辞掉了这个人人都把她视为异类的工作。转而把重心转移到了那个心理医生的身上。 假如刘杰没有来访,假如他没有给她那三幅小楠画的画,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也就是说,刘世楠的确像刘杰所说的那样,有问题。 那天之后,陈淼给刘杰打了很多次电话要求见面,但她不知道的是从那时起,杀人游戏已经开始,刘杰进入了警方的保护计划,换了新的电话号码,换了住所,联系不到。 陈淼记得刘杰是个心理医生,于是便赶去了他的诊所想要见他一面,但是在等候大厅里打发了无聊的两个小时仍然见不到刘杰其人。 也就是在那天,她的身影出现在了监控录像中。 当然,这些都是我职业病进行了文学加工之后的版本,陈淼说的时候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 我聚精会神的听着故事,几乎都没有意识到,我们没有在向医院外面走去,而是走到了一楼一个不起眼的房间前面。 “这是哪?” 陈淼从兜里掏出钥匙,将门打开,像回家一样走了进去,然后又随手将门关上,锁上。 “我以前的,马上就要成为下一个验尸官的办公室,坐。”她自己走到办公桌后面,指了指对面的那个椅子。 “这样好么?” “有本事告我去。”她毫无所谓的打开了电脑,将录音笔拆成两截,把usb的那头插了进去。 “你还没听录音呢?” “没。” “为什么?” “因为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听。” “真的假的?” “假的。” 我苦笑。 陈淼在电脑前已经打开了录音笔上的音频文件,没想到上面居然录了20个小时的内容,从昨天早上一直录到了今天早上。 “从昨天晚上12点开始放录音,监视器是那个时候出故障的。”我建议到。 她把进度条跳到了那里。 电脑开始播放昨晚的录音,这管录音笔虽然也许只能告诉我们昨天晚上房间里的声音,但是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现在要做的,就只有等待。 电脑的音响传出了房间里的声音,午夜,非常的静,偶尔有几声蝉鸣透过窗户传进来,在录音里留下非常轻的痕迹。 录音笔一分钱一分货,我甚至都能依稀的听到小楠的呼吸声。 但除此之外,几分钟,什么声音都没有。 闲着也是闲着,陈淼从兜里掏出了一包薄荷烟和一个的打火机,打火机甩开,点火,吸,一气呵成,在我的眼前抽了起来。 一身爷们气质,怪不得同性恋。 “一下午我忙着昏迷,你怎么还没听录音?”我问道。 “你只不过昏迷了两小时而已,两小时我都在切尸体。” “你在解剖丁阮的尸体?!你真的解剖了?” “没有。” “为什么?” “解剖这类尸体之前需要一定的程序和文件,警方的人现在都没确定丁阮的身份,只知道他的名字叫丁阮。” “那意思就是你这一下午什么都没干?” “差不多。” “那你给我打麻醉干什么?!” “其一,看你是不是正常人。其二,不想被人打扰。” “为这两个白痴理由你把我撂倒两个小时?!” “你假如经历过我经历的,就会知道这叫谨慎。”陈淼说着,从她的包里面掏出来了一个档案袋,扔到了我的眼前。 没办法,我只能认栽。 “这什么东西?”我将档案袋拿了起来。 “我怕你的原因之二,之一是没有影子。”陈淼一边说一边吐着烟圈。 “你怕我?”我有点受宠若惊。 “现在不了。”她耸耸肩。 “那就好。”我说着将档案袋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一大堆纸散在了桌面上。 我随手抓起一张放在手里。 六张画,标准的a4纸,和小楠病房里的那六张一样,单纯的黑色线条。 “这些也是小楠画的?”我问道 陈淼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我来了精神。 拿起第一张,我开始仔细的端详,但是拿起画的一刹那,我的脸色变了,我慌忙抓起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第六张.最终从椅子上腾地站了起来,大惊失色。 “这.。这.。。又是什么玩意?!” 在我认识这个女孩的24小时以内,她的录音笔惊讶过我,她躲在床底下吓过我,她甚至麻醉过我,但是所有的加一起,都没有她现在给我的这些东西让我汗毛倒竖。 六张画的内容一模一样,每一幅画上,都一个小人被绑在一个大椅子上,一看就知道是杀人游戏的那种宽背大椅子。 六张画的角度都是从上往下俯视着他们。 六张画,六个小人,为什么说是小人,因为和他们后面的那张人脸来比,他们实在太小了。 在杀人游戏里,每个人坐的椅子身后都藏着他们最怕的东西,但是在这些画里面,每个人的椅子后面都有一张相同的人脸,而那张人脸.那张人脸. 小楠在病房里的画都很粗糙,画出来的东西四不像,但是在这六幅画中,画中的那张人脸五官细致,像是出自一个艺术专业生的肖像画,画上的人,是我!!! “自己看自己也害怕?”陈淼似乎早就会预料到我有这种反应。 外面天已经快要黑了,但是怕被保安发现,办公室里面没有开灯,陈淼也把电脑的亮度调到最小。 录音笔的内容还在播放,仍旧没有声音。 “这画你从哪拿来的?” “那小孩昨天晚上画的。”陈淼还在那自娱自乐的吐烟圈,看着一个个烟圈拥抱天花板,然后向四周散开。 我发现她称呼小楠从来都不叫他名字,都是“那小孩”。 “诶?小楠昨天晚上画的不在他病房里面挂着么?”我开始怀疑这个女验尸官是不是存心整我,这些说不定全是她自己画的。 “要真是那样,我藏在床底下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