拄拐青年也认出了刘子江，情绪十分激动，凹陷的眼窝瞬间通红，“江哥……”

这还是那个膘肥体壮的六子吗？

刘子江已经不敢认了，以前六子个头至少在一米七八，体重到达八十多公斤，壮的像头牛犊子。

而今身材枯瘦，焦黄发青的肤色，脸上的悲伤溢于言表，身上的衣服也松松垮垮，大冬天的，外面裹着一件脏兮兮露出里面棉花的军大衣，脚下是一双露脚趾头的棉拖鞋。

旁边的喇叭也有两年多时间没见过六子，此刻看见昔日兄弟如此情景，甩手抽自己耳光，“我他妈就不是人！”

六子激动的身体颤抖，嘴唇抖动，“巴哥别这样，都过去了，过去了……”随后他继续看向刘子江，满脸的激动之色，“江哥，咱们有六年没见了吧，我听巴哥说你当兵去了，退伍了？”

刘子江心中悲痛万分，他和六子以及喇叭，是高中三年的同窗，高一刚刚入校的时候就结识了，高二分理科分班的时候，三人又在一个班里，缘分很深。

依稀还记得，高一的时候刘子江花钱大手大脚，一个月的生活费早早花光，是六子花钱，在食堂买两份饭，其中给刘子江一份，到后来，加上喇叭，变成了三份，这一吃就是两年……

“六子，你的事我都知道了。”这一刻刘子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听喇叭说你瘫了，现在……很好嘛，能拄着拐走路了，还年轻，还小，恢复起来，指日可待。”

六子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这几年的日子，简直是生不如死，看见挚友，压抑许久的内心再也坚持不住，哇的痛哭出来。

刘子江一把将六子抱住，“六子，别哭，哥给你看病！”

喇叭噗通一声跪在六子面前，啪啪的抽自己耳光，“六子，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贪心，我自私，我不是人，都怪我。”

寒风猎猎，三个大汉哭成了一团。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哭了一会，刘子江给六子擦干眼泪，六子脸上多了一丝释然，“巴哥地上凉，跪久了，对膝盖不好。这事，我不怪你，我自己也有责任，这两年，你不每个月都给我钱嘛。”

这一席话更像是在打喇叭的脸，喇叭懊悔的低头不语，站在刘子江身后。

“哎呀，你看我，光顾着在这说话了，走，进家来！”六子说着扭头转身，拄着双拐，小心翼翼往里面走。

刘子江和喇叭一左一右，小心搀扶。

六子家和六年前一模一样，依旧保持着九十年代初的房屋建筑格局，红砖垒墙，外面还用砂灰抹了一层，地面铺着大理石砖，在当年比较时髦。

现在变化大了，周围的一些邻居家听说房子要拆迁，早早的就加盖了两层或者三层，期待着在拆迁的时候能狠狠捞一把。

和周围的环境相比，六子家矮人一头。

走进客厅，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香灰混合发霉的味道，小客厅很小，正中间摆放着六子母亲的遗像，香炉之中还烧着香，刘子江和喇叭先是对六子母亲深深鞠了几躬。

客厅大理石地面不隔潮，房间湿冷，比外面温度还要低上几分，茶几，沙发，方桌，都用了十几年，沙发外面的沙发罩子都磨破了。

种种情况表明，六子的日子过的相当的拮据。

喇叭眼神左右四顾。六子见况，微微一笑，“别看了巴哥，我爹不在家。他在工地上干活，平常两三天才回家一趟。”

“平常你一个人在家？”刘子江询问。

六子点头，“对，就我自己，嗨，都习惯了。两年前我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起不来了，后来慢慢腰部有了直觉，在后来能坐起来，然后能站了，拄着拐能走了，现在我至少能自理生活，挺好。”

喇叭鼻子酸溜溜的，低着头，满脸的遗憾。

刘子江道：“去看过医生吗？医生怎么说？”

六子道：“怎么说呢，一个医生一个说法，一开始那个医生都给我判死刑了，我不是还活着吗？有的医生说是神经受到伤害，这辈子不可能走路，还有的说只要恢复的好，行走跑步都不是问题，等于没说。”

六子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要好一些，这让刘子江多少有些欣慰，猛然间他想起了爷爷，爷爷能给小王庄的金秀吉延迟性命，能不能医好六子的腿呢？

这件事刘子江没有贸然提出，他担心万一爷爷没有把握，会让六子失望。三人在客厅聊了好一会，中午的时候喇叭去外面买了一些熟食，六子不能喝酒，喇叭买了十几箱的牛奶，他跟刘子江喝酒。

……

华春巷刘子江暂住的棚户房屋，一辆新款大众途锐缓慢停了下来，车窗降落，孙傲天目光阴冷的望着这里，“你确定刘子江就住这里？”

旁边麻雷子连连点头，“百分百确定，这家伙三番两次跟孙少和欢哥为敌，我都查清楚了。一直当他是小角色没动他。”

孙傲天不屑的摇摇头，“小角色？你是动不了吧？据我所知，刘子江这个小保安不是一般人，身手不俗。孙角那种高手都不是他对手，三五个人干不倒他。”

痛点被戳到，麻雷子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孙傲天道：“正面不行，就从侧面，侧面不行，就从背面！天这么冷，晚上给刘子江放把火烤烤吧。”

“放火？这是个好主意啊。”麻雷子激动不已。

孙傲天摇头，“哎哎，这个主意不是我说的，是你提的。”

“呃，是我，是我。呵呵呵。”麻雷子傻乎乎的笑着说。

孙傲天发动车辆，“回头告诉陈欢，跟我合作，对他只有利，我帮他拿下碧海云天，他帮我吞下东科公司，公平吧？”

“公平，公平的很啊，不过欢哥的意思是说，希望跟孙少的合作在深一些，洗浴中心给你一半，东科公司也分几成给欢哥。”

孙傲天哈哈大笑，“陈欢的口气真大！先搞定刘子江在说后面的事吧。”说完一脚油门，拥有3.0T的六缸增压发动机，途锐爆发出强悍的动力，飞驰而去。

……

不知不觉中，刘子江和喇叭在六子家里呆到了傍晚，六子疲倦了，刘子江和喇叭让他休息，临走的时候，刘子江将兜里钱拿了出来，又加了两百块，凑够一万，塞给了六子。

六子知道，如果拒绝就生分了，他爹没日没夜的在工地上干活，就是筹钱给他做第二次手术，等身体好了，欠下的人情和钱，在一一偿还吧。

从六子家出来，刘子江和喇叭暂时分开，在返回奥城公馆的途中，刘子江接到了马小溪的电话，她掌握了孙角的大致位置，需要刘子江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