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对金阳、余华、张天明来说轻而易举,对张天平来说却是心事重重。 连续两天的考试,张天平完全不在状态,稀里糊涂地答题,本来记得好好的几个答案也都忘记了。从考场出来时,金阳三人都喜笑颜开,张天平则一脸沉默。最后一场考完后,四个人约好了去cao场打球。打篮时,张天明忽然说:“对了,有件事你们知道吗,老郭在班上安插有jian细。”金阳笑:“嘁,还jian细,他是要拍无间道啊。”张天明说:“真的,有一次我在办公室亲耳听见老郭跟另一个老师说的,还让那个老师也安排一个,你们看表面上都是王杰在打小报告,其实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一个,就是老郭的jian细。你们没听说吗,以前老郭上学的时候就是jian细,暗地里帮老师查迟到记说话的人,专打小报告的。” “管他的。”金阳说,“反正我们都是老油条,死猪不怕开水烫。” “这次总算躲过去了。”余华说,“我还当王杰要告诉老郭的呢。” “他敢!”张天明大声说,“他要说我就真把他废了,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你跟小人计较什么,”金阳说,“这种人自然遭报应的。” 三个人议论一番,说出王杰的种种劣迹。球从张天平面前滑过去,张天明大叫一声:“张天平你干吗呢!魂不守舍的,不会是背的答案都忘了吧?”金阳看张天平一眼,笑说:“小平最近有点奇怪,我让他赶紧去看大夫他还不信。”说着三人大笑起来。张天平蹲在一边,目光从三人脸上一一掠过,他知道,三个人里面一定有一个人透露了自己会开锁的事,按照镜子的意愿,这个人即将成为下一个死者,可是谁也不相信他。 考完试后的那几天,学校里风平浪静,因为没有新的死者,大家很快忘掉了张静和陈薇。周末放假回来,张天平他们四个人在教室里抄作业,边嘻嘻哈哈地聊天,郭老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将四人逮个正着。郭老师将四人狠狠训斥了一顿,然后望着张天明:“怎么,把手机交出来吧,学校明文规定上课不许玩手机,你今早上可玩了一早上。”张天明狡辩了半天,郭老师则一口认定他玩了手机,最后摊牌说:“王杰说的。”张天明心里骂骂咧咧地将手机交给郭老师。郭老师嘿嘿一笑,扭身走了。张天明咒骂着:“妈的王杰,又是他打的小报告,老子今晚回寝室再收拾他。”金阳劝说算了,“闹大了不好。” 然而那部手机带来的连锁反应超出了四人的预料。为了背答案,张天明将试题和答案拍成照片储存在了手机上。郭老师习惯性地翻了翻学生手机,看到照片大惊失色,随即叫来了张天明,问照片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偷了卷子。张天明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到底姜是老的辣,三下五除二利用心理战术又以找家长做威胁使张天明招供。第三节晚自习后,张天平四人被叫到了老巫的办公室。郭老师一上来就敲了每人脑袋一下:“简直反了天了,我教了这么多届学生,还没遇到过你们这种偷卷子的!” 四人低下头去,都不敢说话。 “写检讨!写不深刻重写!”郭老师怒吼道。 四个人趴在走廊阳台上写了一下午的检讨,晚上回到寝室,余华首先提议要整治一下王杰,金阳说不值,“现在被抓了,再教训王杰,要记大过的。”聊着聊着,张天明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是他的手机被发现的,虽然另外三人没有怪他。聊到最后,张天明一味地诅咒王杰,将其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还说自己做鬼也不放过他。 张天明面红耳赤地走进洗手间,掬了一把水洗脸,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低下头洗脸时,镜子里的自己却笑吟吟地看着他,像是在欣赏猎物。坐在外面的张天平三人聊了一会儿发现他没出来,金阳走去叩门:“喂,掉马桶里了啊!”里面没有回应,坐在一旁的张天平立即起身,用力将门撞开。看到洗手间里张天明的死状。洗手间的镜面碎了,与之相应的,张天明的脸也碎了,尤其是嘴巴那一块,已经裂成了几瓣,血液淌下来将白色的瓷砖染红。他脸上的裂纹和镜面的裂纹正好吻合,也就是说,当镜面碎裂他的镜像跟着碎裂时,他本人的脸也裂开了。 第三个死者的出现令学校再一次陷入恐慌,本来大家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张天明死的更惨。一开始,张天平觉得张天明之所以死,一定是他说漏了自己会开锁的秘密。后来一想,不对,张天明是因为招供偷卷子的事而死的,而透露秘密的另有其人。 要么是余华,要么是金阳。 张天平找到两人,晓以利害,可是两人仍旧觉得他发神经。 夜里,张天平在洗手间破碎的镜面上写下:你下一个要杀谁。 过了很久,镜子只回复了两个字:嘿嘿。 后十天里,学校的情况变得完全不受掌控。短短十天里,又有三名学生死去,一个被割断了喉咙,一个被剪掉了舌头,还有一个嘴里被填充异物窒息而死。 警方和学校开始重点关注此事,学校也不得不放假,惊恐万状的学生们离开了。 张天平知道,如果不毁了那面镜子,还是会有人死。 那天夜里,张天平再一次溜进地下教室,来到了那面巨大的镜子前。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张天平一点也不害怕,他拿起随身携带的斧子,一斧子朝镜面劈砍过去。随着凌乱的破碎声,镜面一块块地掉落下来。镜子里张天平的影像残缺不全了,而张天平本人并没有受到伤害。但就在此时,张天平觉得身后有一个人,冷冷地站在那儿。 张天平回过头,只是一面阴冷的墙壁。 然后,他缓缓扭头,看到了镜面里站着一个人,他曾经看到过的那个人,那个十几岁学生模样的陌生人。那个人在镜面中一笑,又消失了。 结束了吗?张天平迟缓地后退,镜子已经砸碎了,这就算完了?那些学生得救了? 张天平有点不敢相信,就在他靠近满地的镜面碴子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尖利嘶鸣。张天平捂住耳朵,那嘶鸣声像是某种招魂声,将他身体里血液煮开了。他感到一股自内而外的寒冷,蹲在地上挣扎,就在那一刻,看到破碎的镜子上出现了几个字天天镜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