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就这么简单的三个字,我下意识的就松了口气,一着急正想说什么,突然,这次他先开口了,“你的手罡成了吧。”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我老汉依旧‘抽’着烟,“千鬼噬身,污秽之气凝成手罡,苦了你了。可惜我没有这个福分。”我心中一怔。微微的抬起了头,他把右手的烟已经是换到了左手上头,然后就那么看着自己的手, “练了一辈子的字,最后还是写不全一个道。” 这句话我没有听懂,我爸看着自己的手,烟雾中就那么入了神一般,过了好一会儿,“你是我儿子,你想什么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当年三娃撒出那把道粉,我没有在该断的地方给断掉,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会到我面前问我。”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没什么头绪,但我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一个念头在心中闪过,果然是他,果然是他,就是我面前的这个人,在道生灵韵发挥作用的最后关头,把那后面的东西给生生抹掉。这些年我反复的想,道生灵韵只存在于王家,到底是谁能够把我从那些画面中硬生生的扯出来,不让我看到那后面的东西。 我只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粗重,就在这时候,我老汉突然站了起来,拿着烟,就那么说了一句话,“你知道你爷爷还有我。这些年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我还在想着事情,顿时心头一惊,抬起头来就那么看着他,我爸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就是集我南截道所有收藏和手段,都‘弄’不死那么一个‘女’孩。”这一个死字咬的特别的重,我根本不彻底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这话一出,我浑身如坠冰窖。 “你要知道的,无非是那‘女’孩是不是死在我手头,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当时我就在场,那衣服也是我给她穿上去的。断她阳寿的,是煞阵,我的目的,是要让她魂飞魄散。” 说完,我老汉把烟一丢,抬脚就朝着书房外头走去,到‘门’口的时候,高大的身影转了过来,低低的声音再次响起,“给老子别忘了,你是我下的崽。现在你手上已经有了手罡。”然后直接走了出去。书房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淡淡的烟味,我不知道自己心头是什么想法,看似是终于得到了我要的答案。那魂飞魄散四个字,就像是一颗钉子,钉在我的‘胸’口,让我痛的不行,但却又浑身无力。 “断她阳寿的,是煞阵,我的目的,是要让她魂飞魄散。”我呆呆的念着这么一句话,两眼无神,默默的拿起我的右手手腕,我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那上头依旧有着那么一个牙印,还在淡淡的痛。。。 我也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我妈端着碗熬汤进来让我喝,我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心思,只是随便的嗯了两声。不一会儿外头就传来了我爹妈的吵架声,“王文仲,我们娘两上辈子欠你的?儿子才刚回来,你刚才在里头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外头甚至传来摔碗的声音。最后‘门’开了,我依旧低着个头,一个人端着个碗走了进来,我以为是我妈,随口说了一句,“妈,别和老汉吵了,我真喝不下。” “屁娃,你喝不下老子帮你喝。” 我抬头一看,三叔正一脸贱笑的看着我。看到三叔,我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这货肯定早就知道一些事情,只不过一直都没有跟我说。 “出来待一会?” 我点了点头,跟着这货到了后‘门’的‘门’口,以前晚上没事,就经常和他在这里瞎扯,只不过那时候我还小,基本上全是不知不觉就被这货唬的一愣一愣的。 我家的后‘门’,就正对沱江河的位置,夜‘色’之下,阵阵冷风吹起,三叔眯起个眼睛,手里的烟变得更亮了。“其实,那‘女’娃子死在谁手里并不重要。” 一直低头的我猛地看向了他。 “屁娃,很多东西都是有原因的,我以前就跟你说过,那‘女’娃的八字摆在面上就克你,后来我才知道,因为你在吃水乡,所以她也生在了吃水乡。这事儿你真怪不得你爹。你爹是这里的干部,最早发现那‘女’娃的就是他。只不过他一直没有说出来,没有下手,留了她一条命。如果你爷爷知道了这事儿,哪里还等得到什么双九煞阵,那‘女’娃早就活不了了。” 三叔‘抽’了口烟,还在继续说着,“等到后来,那‘女’娃死在了阵里头,你爹才下手,二哥让她活了那么多年,已经是仁至义尽。。。” 三叔说完就没有再说话,其实这里头的道道我到现在都不是很明白,但心头已经被为了南雨的那股不甘心完全占据,我已经想不了那么多,死死的盯着三叔,硬生生的挤出了几个字,“叔。。。她也是个人。。。” 三叔叹了口气,“谁不是个人,活一回都不容易。你信不信,即使你不来吃水乡,我们家搬到其他地方,只要你是在那里出生的,附近总会有那么一个‘女’孩,和这‘女’娃差不多的八字。那么多小娃,你以为你是‘阴’差阳错独独就和她对上了眼?搞成了个小学生恋爱,她不死你就得死,甚至留着她的魂魄,也是个祸害。即使没有双九煞阵,总有一天,她也会走上那条路。” 听完三叔的话,我已经是惊的说不出话来,即使我们再任何地方,都会有南雨这么个人。我声音有些颤抖,就那么问了出来,“叔,那布双九煞阵的,不是我爹,又是谁?” 三叔深深的‘抽’了一口烟,“西昆仑的杂碎。只是不知道现在,老子还能不能叫他们西昆仑。” 沱江河的河风吹的很远,夜‘色’之下透着阵阵凉意,不知道是心情还是三叔的话,让我不自觉的抱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三叔一根烟已经是‘抽’完,把烟头仍在地上踩熄,然后转头就那么看着我,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屁娃,关于那小泵娘,我起头觉得是可惜,后来我不这么想了。当年我一时心急,撒的那把道生灵韵已经是我当时所有存货,他娘的量相当的多。把它抹断的人确实是你爹,只不过按照我的想法,我觉得你爹并不是害怕你看到他下手的过程。我有个猜测,他不想让你看到的是,那么多的道生灵韵继续下去,再往前很久的事情。” 三叔说完这句话,直接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把后‘门’关上了。虽然此时我心头已经很‘乱’,但也觉得相当的奇怪,三叔这货曾经说过,道生灵韵这玩意几乎是南截道顶级的货‘色’,必须要作用在两个魂上头才有用。当初张培和媛小娘就是通过这玩意看到了一些东西,从而把媛小娘从红鼻子老头手下硬生生的给拉了回来。我心头很是疑‘惑’,就问了出来,三叔这时候已经把‘门’关了往回走,听我的问题直接斜了我一眼,“老子也是猜的,你问我我问锤子去啊?”我堵的慌,在心头骂了一句“****的狗”,然后也是跟着就往回走。。。 当晚我睡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好久,一是因为难受睡不着,我老汉算是给了我一个答案。他能够跟我说,那是因为我是他儿子,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除了被动的接受还能如何?从小的积威让我再那种情况下几乎是连抬头‘逼’视他一眼我都做不到。事实就是如此,不管老子在‘床’上怎么叹气,也就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我心头相当堵的慌,一直就在半醒半睡之间挣扎。 到了后半夜,我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浑身居然又是被汗水打湿,****的,好几个个小时,一直心头莫名其妙的发慌,而且似乎还不仅仅是因为今晚的事儿。 我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感觉,我已经没有再去想其他的事情,他娘的还是慌,感觉虽然很淡,但他娘的几乎一直就没停过。似乎真他娘的有什么与我有关的事情正在发生一样。 我拿起‘床’头上的中山装抹了一把汗水,然后直接起了‘床’。一个人来到后‘门’的位置,把‘门’打开之后,河风一吹,晕乎乎的脑壳顿时清醒了不少。反正他娘的也睡不着,我坐在‘门’口的梯坎档头,就那么看着远处的沱江河,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事情。****的大冬天,那种感觉居然让我躺在‘床’上还不断的往外冒汗水,还是河风好,冰冷的吹过来让我呼吸逐渐平缓。我低声骂了一句什么。然后就坐在‘门’口发呆。 突然,我想到了什么,然后转身朝着屋子里头走去。再次出来的时候,手里头已经是多了一包纸钱,还有几根香烛。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似乎是因为老汉的那句话,似乎是因为大半夜的我心头憋的难受,隐隐有种感觉在扯着心口。我从外头把后‘门’关上,然后一个人就走了出去。我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我离开家的时候,‘门’再次打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看着我离开的方向,就那么叹了口气。 冬天的夜晚相当冷,我很快走出了街村,到了田间的小路上头。晚上的野外,本来就是这些玩意随处飘‘荡’的地儿,远处的山野里,时不时还有影子晃动。甚至可以听到田埂子两头那微不可闻的窃窃‘私’语声。小时候就听过,走夜路的时候,身上千万别带着死人的东西,不然指不定被多少玩意给盯上,就那么跟着你。 我拧着纸钱,只是稍微的看着周围远处的情况一眼,‘露’出个皮笑‘rou’不笑的表情,在心头骂了一句,“他娘的有种就来拿。老子‘尿’一壶给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