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二十六分,是柳月将照片传来的时刻。一瞧见那照片里的内容,施不语就突然坐了起来。 仅凭着几张照片,他就能非常肯定李心央死于天魂之手。常人或许只能看到这血腥与诡异的画面,可施不语却能看到被拍下来的怨念和灵魂。尽管他的死法与白燕完全不同,可那股怨念却一模一样,并且施不语看的出来,这位李心央的魂魄同样消失了。 而看完之后,他的眼神中却出现了一丝疑惑:这天魂彻底恢复了,甚至实力还更胜之前,这一点只需要从那跟拗断的钢管就能判断。那样的钢管,没个千百斤气力,绝对没法靠rou体力量将其弄成那样。在附体的情况下,要造成如此惊人的破坏力,那没个百二十年的道行,根本就没可能。 这天魂明明被打成了残魂,最多一天的功夫,它就再次出来为祸,并且造成了这般恐怖的杀伤。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它本来就是一个千年妖魂,魂体受损之余,还能残存着这等实力;而另一种则是它后面还有一个更为可怕的存在,在它成为残魂之际以某种特殊的方法让其实力大涨。 前面一种,自然不可能成立,毕竟那千年妖魂是接近鬼仙的存在,施不语就算爆发全部实力,碰见了它也必死无疑,而那他也早在遇到这天魂的第一时间毙命了。 那唯一的可能,就只有第二种了。但就算这样,第二种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先不说那个隐藏在背后的恐怖存在,单是现在的天魂,也非施不语能力敌。而且它吞噬了李心央的魂魄,实力必定又有所上涨。 就目前的情形而言,以施不语这糟糕透顶的身体状况,与它们两的任何一个对上,那都只会换来身死道消的结局。时间没有给他留一丝余地,他没有机会恢复,更没有机会逃避。 事情发展到如此的绝地,留给施不语的,唯有三条退路: 第一,暂时退出这场斗争,待自身完全恢复,再找那天魂以及另一个家伙斗上一斗。而付出的代价,就是更多死者的出现,以及柳月的香消玉殒,就算如此,施不语也保证赢的就是自己。 第二,赶紧通知师门,叫师兄或者师父前来助阵,可算上车程,到达云冈市最快都是在一天之后。而其中又会发生怎样的变故,却没有一个人能保证。 第三,解除心中魔障的封印,教自己的的修为完全爆发,这样的就能使自身的状态恢复巅峰,那小小一个天魂,肯定不是对手。至于另外一个家伙,施不语也绝对有能力与之抗衡。可是,在这之后,施不语会变成什么样子,他自己也不敢断定。或许是堕入魔道,又或许是神志尽失,更甚至命数受损。 毫无疑问,每一条,都必须要付出代价。第一,第三条代价不可谓不惨重,并且风险还极高;而第二条,虽然有些随机性,可安全性却大有提升。 面对这般艰难的抉择,常人要么会选择逃避,要么会选择等待援兵,而施不语却恰恰是第三者。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第三条,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的第三条。 这种选择可谓是愚蠢又疯狂,但施不语的眼神却非常理智和沉着。因为他相信自己,也因为他是凶葬者。 是的,就是凶葬者。不是人们口中的法师,也不算一个完完全全的道士。乾坤玄道,属玄门正道,弟子皆习乾坤道法,可算真正的修道之人。可是,每隔几代就一定会出一个凶葬者,既不学懂风水异术,也不习不会天相命理,他们天生就只会降妖除魔,也只适合学此类的凶厉法术。光论驱魔抓鬼之事,道门内绝对无人可与之相比。相对而言,他们的命运也早已注定,以凶葬凶,最终也要以凶葬己。每一代凶葬者,都会死于非命。 所以,这对于施不语来说,既是天赋,也是一场逃不过的宿命。如今,似乎到了迎接这场宿命的时候了。 心意既定,他便不会后悔,趁着施盈盈出去的小会儿功夫,在病床上盘膝端坐。深呼吸后,他打开床头的的柜子,将里面一口黑漆漆的小钟拿在了手心。接着,他右手沿着小钟的边缘一滑,一道伤口就慢慢出现,血液也渗了出来,可是竟然没有向下滴露,而是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融入钟顶。 片刻后,伤口渐渐愈合,施不语又在钟外画下好些道符印,继而左手一拍,那口黑钟狂颤不止,隐隐还有流光从其表浮现。待做完这些之后,他就将钟一把扣在自己胸膛之上,眼见着一股似有似无的黑晕就开始从钟口覆盖的位置涌现。半分多钟,施不语全身上下都变得漆黑一片,肤色更胜那挖煤的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