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清冷的月光铺洒在这个寂静的小镇之上,将所有没有路灯的区域都带来了一丝暗淡的荧光。 但,月光流淌之处,皆是显现出一副支离破碎的模样。安平镇大部分区域都已经在重型机器的摧残下,化成一堆废墟,再不复当初的景象。 而就在这些废墟之中,却有一幢建筑屹立其中。 那是一栋酒店,乍一眼看上去显得十分高级。只可惜,大部分的区域如今都已经是漆黑一片,只剩下六楼的位置,还留着一层灯光。 此时,位于六楼的总统套房门户虚掩着,透过那道半开的缝隙,依稀可以见到里面站着几个人影。 他们,正是纪白等人。 因为心里实在不安,纪白在天色有些昏暗的时候便有了出发的念头。 但,他终究没有赶上。 “还是晚了一步啊——” 纪白望了望一片漆黑的窗外,喃喃自语道。 此时,刚好晚上七点,但天色却是显得深沉无比。 说完这句话后,他便转过身去,直接坐到了沙发上,开始思考起接下来的计划。 但在场的其他人却不像纪白那样,他们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浴室的方向看着。 在进门的时候,里面的诡异景象便让他们始终移不开目光。 浴室的门,不知为何已然大开。而那个肖老板,正赤身**地泡在浴缸里,将头靠在一个靠枕上,俨然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如果不去看他那扭曲发白的脸的话,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因为太过舒服而睡着罢了。 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的缘故,肖老板的身体已经出现了脱水的现象,脖子以下的皮肤都开始发皱,乍一看上去,整层皮肤都好像要脱离了一般。 但,这还没有办法和他的脸相比较。 他的头靠在靠枕上,目光微微仰向上方,正好对准了天花板。但是,不知为何,他的脸却是彻底扭曲在了一起,五官都出现了一些变形的状况。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眼珠都几乎要滚落出来了。他的嘴巴撕扯到了一个极其夸张的地步,就连嘴角都出现了撕裂的情况,仿佛在临死之前还发出了一声前所未有的惨叫。 除此之外,整个浴室里面,再没有任何东西。没有指纹,没有挣扎过的痕迹。几乎每个人在见到这幅景象的第一眼,都会认定—— 他是被吓死的。 “施队长,你怎么看?” 此时,站在一旁的镇长战战兢兢地问道。说实话,他在这个镇里做了这么久的镇长,虽然琐碎的小事不少,但从未遇到过事关人命的案子。故而此时,他的情绪显得有些慌乱。 “我初步侦查过,这个浴室,包括这个套房,都没有人为破坏的痕迹。我们来的时候,大门还是紧闭的,若非你是镇长,握有钥匙,我们根本就进不来。而且这种等级的套房,所装的也都是一些进口的门锁,是没有办法轻易打开的。所以我可以肯定,这间套房里,并没有外人闯进来过。” “难道,是他的熟人?!”镇长又再问道。 “你自己都说过,他是领了尚方宝剑来这里的。他在这里接触的,除了那帮农民工之外,就是你这个镇长。你说,除了你之外,他会放一个普通工人进门,然后自己去洗澡吗?!” 此时,站在施云身后的钟伯没好气地说道,每字每句都窒得那个镇长哑口无言。 “可是,如果不是人为,这里又是一个密室一样的环境,又该怎么解释……” 听到这话,钟伯突然转过脸去,用一种十分异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 “不是人做的,那就只能是鬼做的了。” 这句话,让镇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已。可以说,他在那瞬间可谓是直接被吓破了胆。 他踌躇了一下,瞬间扑到了坐在沙发上陷入沉思的纪白腿边,激动地说道:“小先生,你可一定要救我啊!那口枯井虽然是他下令破开的,但这个工程我也脱不了干系。现在这个姓肖的死了,说不得下一个就轮到我了啊!小先生,求求你救救我啊!” “你这是做什么?!”纪白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还是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再怎么说,你也是一个镇长,现在这幅样子,成何体统啊?!” “什么镇长?早在这块地被买下之后,我就已经被解除了职务,严格意义上已经不算是政府人员了。之所以到现在还挂着这个名头,只不过是为了方便和地产公司的人合作,将拆迁工作完成罢了——” 镇长一边解释着,一边开始声泪俱下地说起自己的悲惨遭遇。那些哭诉身世的话,无非就是“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子”之类博感情的话,纪白听得心烦,但又不好意思直接驳斥对方,只能好言安慰了他几句,让他暂时冷静下来。 不过,也难怪他会如此慌乱,毕竟他和肖老板都是这个工程的负责人之一,现在肖老板死了,他自然也会感到害怕。尤其是对方可不是普通的人类,而是虚无缥缈的鬼魂。 人,对那些未知的东西,永远都会充满恐惧和敬畏之心。 纪白看着镇长一脸颓丧的样子,当下叹了一口气,回答道:“虽然你也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之一,但毕竟当时没有在现场,所以这个疫鬼也不一定会找上你。而且,那只可是疫鬼,如果他盯上了你的话,你也会像晋城的其他人一样开始出现流感的症状。既然你身上无恙,那就证明疫鬼暂时没有把你列作他的目标,你可以暂时放心了。” 听到纪白的这番话,镇长的脸色算是好了不少。他擤了擤鼻涕,站起身来说道:“无论如何,在这个疫鬼还没抓到之前,还请小先生你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纪白点点头,目光又再移向浴室的方向,看着肖老板那具没了气息多时的尸体,眉头紧锁。 “现在看来,这个肖老板应该是被活活吓死的。而那个惊吓他的鬼魂,应该就是疫鬼无疑了。至于原因的话,应该是因为在枯井封印被破开的时候,他属于在场的当事人之一,而且还走近过去看了几眼。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时感受到阴风,甚至见到黑气的那几个工人,已经先他一步遇害了。可惜,这些临时工大多没有登记信息,就算真的出事了,我也没有办法找到他们。可以说,他们算是被无辜牵连的——” 说着,纪白微微低下了头,低声诵念了一段往生经文,算作超度。 完毕之后,纪白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各位,我想这只疫鬼还藏在这个镇子里。而且,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这只疫鬼应该会暂时躲回他生前的住所,也就是钟伯故事里面提及的,他父母的家。” “他的家?!”镇长为难道,“可是安平镇在解放后曾经改造过,很多老房屋都已经拆迁掉了。而且那已经是清朝末年的事情了,现在早已物是人非,到哪里去找他生前的家?!” 钟伯突然提醒道:“翻一翻镇子里一些老记录,应该能找到一些线索。” “老记录……”镇长暗忖了一声,突然眼前一亮,道,“镇子保留至今的那些文志记录,大部分都保存在办公所的储物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