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重要的项目，我就是在4月3日那天离开的，到养鸭大县葛城去谈的，谈了好几天呢，10日才回来。当然，是谈成了，我们收购了那里的一家特大型养殖厂，目的就是专门为江城提供活鸭，解决我们这边的鸭脖生产线产量不足的问题，现在我们公司24小时运转，江城80%以上的鸭脖制成品都是由我们供的货。”说完，温端丽的自豪之情犹然而生，语气颇显得骄傲。

唐甜也喜欢吃鸭脖，知道这是江城夜市大排档中必不可少的名小吃，如果江城大街小巷的大排档所售鸭脖的80%都是由温端丽公司提供，那真可谓是赚钱机器，吸金能力不敢想象，难怪她记得那么清楚。

而柳云鹏想到是温端丽在那个特殊的时间点竟然不在江城，那么，卫灵萱的失踪就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了，“好的，情况我们了解了，现在，能不能让梁绍辉来一下，我们也要问几个简单问题。”

趁着温端丽出去的时候，柳云鹏轻声对着唐甜说道：“那段时间她不在江城，应该与她无关吧。”

“这个，难说，也许是下达好了指令，再故意把生意约在那个时间出趟远门呢？”唐甜觉得柳云鹏把女人之间的争斗想得太简单了。

梁绍辉笑着进了门，看得出，他保养得很好，同样显得与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听说两位警官有事情要问我，一如既往地，只要我知道的一定配合。”

柳云鹏再次问起去年4月3日至7日之间的情况，梁绍辉的回答与之前作的笔录没有太大区别，仍然坚称卫灵萱4月3日住进来，7日将她送走，送到了其居住的小区，梁绍辉没有下车，也没有看到其是否上楼回家，然后去了公司处理事宜，后来到了5月份就是破产、公司解体、抵押的房屋被银行收回，最后就是来到了现在的公司。

正当柳云鹏准备收起笔记本时，唐甜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说那段时间你忙得焦头烂额，后来那处‘桃园里’的别墅就被银行收回了，是吗？”

“是啊，借的银行的钱还不上，只能如此了，上法院也是一样的结果，直怕还要处罚得重……有什么问题吗？”梁绍辉似乎明白了唐甜问话的重点应该在后面。

“那你有没有搬出什么东西，我是说，家具、摆设、行李等物件，你有没有拿走……”

没等唐甜问完，梁绍辉就接道：“当时跟银行签了协议，是整体转让，包括所有家具、电器，当然，我只带走了自己的衣服这些，日用品什么的都当垃圾处理了，最后离开时，只带着一个纸盒子放在温经理派来接我的车后座上，其余什么都没有了……唉！当时，那叫一个凄惨，幸亏温经理出手相救……好了，这是后话，与你们查案无关，就不说了。”

见没有问出什么，两人都很气馁，柳云鹏还想再找找机会，他又叫来了温端丽声称想看看公司的产业情况。

于是温端丽带着两人参观着公司的生产基地，富侨农贸集团公司的生产基地有多处，公司本部就在一处大型综合农产品生产基地旁，两人先后参观了养殖小龙虾的泥塘还有制作酸菜的腌制厂以及制作面粉的加工厂等地，出门时已是下午4点半了。

“那些地方想让一个人消失简直易如反掌，什么泥塘、那些大缸还有搅拌机……要想全面搜查需要动用大量警力，只是，如果没有确切证据的话又怎么能采取这么大的行动呢，所以，关键还是要找出证据啊。”柳云鹏边开着车边向唐甜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所以，你还是坚持卫灵萱被带出来了？”唐甜问道。

“不然怎么解释她的消失，你们的调查结果不是表明了保安看到她在梁绍辉车里一起离开的小区吗？”

“但整个行车路线都有记录，而且计算得出是不可能有转移到别处的时间的。”

“所以，你是坚持卫灵萱没有从小区出来啰？”柳云鹏不想再与唐甜争论准备顺着她说。

唐甜没有吭声，她也没有结论，只是觉得与另一个人探讨似乎更能取得成效，那人的分析能力不输于柳云鹏，似乎还要强一点，更有做侦探的潜力。

晚饭后，唐甜就按约好的时间来到了喻子墨的家，将今天探访的情况向他作了一个说明。

“藏尸到他们的农产品生产基地里？”喻子墨对于柳云鹏的这个想法感到很吃惊，“不会的，一是没有时间转移，二是如果判定卫灵萱出门时还是活着的，那么还有一个杀人的过程，这个过程怎么可能会安排到自己公司里进行，那里有那么多工人，而且24小时运转，三是‘怪声’是从别墅里传来的不是他们公司，难道又要用你的‘魂归故里’来解释？”

“我也不怎么认同这个推论，只是，也想不出更好的解释啊，柳队长这个推论虽然牵强，但至少可以解释人怎么不见了这个问题。”唐甜一边喝着喻子墨准备好的牛奶一边说着。

喻子墨在客厅里来回踱着步，思考着唐甜刚才所述说的访谈内容，似乎有一个地方令他很是在意。

“当时，你问了梁绍辉在银行收走房子时是否搬走了东西？”对于喻子墨的突然提问，唐甜差点呛着，连忙抹了抹了嘴，然后点了下头。

“他说只带走了衣服这些，只有一个盒子，还是放在温端丽派来的车后座上，所以，那个盒子是放不下一具尸体的，可以排除，然后，他的房子、车子都没了，几乎净身的状况下被温端丽带走……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喻子墨摸着下巴道。

“就像……就像离婚后，抛家弃子的臭男人与之前就苟且的烂婆娘双宿双飞，啊呸！死到一块去一样？！”唐甜说着自己的看法。

“是的，就是这种感觉！所以，房子、车子这些都是故意‘舍弃’的，更进一步，破产都是故意的，他的生意是人为制造出的‘失败’，其核心只有一个，那就是将房子处理掉，所以，那处别墅一定有问题！”

“但是……”唐甜的疑问没有丝毫减少。

“你听我说完，你只问了他有没有搬出去东西，那有没有搬进来东西呢？”喻子墨抢道。

“什么？搬进来……那有意义吗？”唐甜不知所以。

“当然有，只是，我还不能十分确定……这样，明天，我再去老梅那一趟，你也有任务，那就是查清梁绍辉具体是什么时间开启的破产程序，公司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经营困难’的，明天汇合后，我再给你讲。”

这要是换成柳云鹏，唐甜直接就上去踹一脚然后逼迫他讲出来了，但对于喻子墨，这个身边有众多美女的高富帅，唐甜还没有把握在他面前表现得像个正牌女友那般娇横无理，一如既往气鼓鼓地，嘟着嘴说道：“知道了，哼！”

第二天，喻子墨按计划去了保安老梅的家，唐甜则结合警局档案不断联系法院、工商局、银行等部门获取相关信息资料，柳云鹏没有出警任务但是在办公室里坐卧不安，时不时跑到接警中心那儿去看看外面各个口有没有异动，昨天局里已将曾子文的头像再次下发到所有执勤单位手中，并且要求对于几人同时携带小包装的箱子、盒子之类的都要进行盘查，对于柳云鹏来说，他既希望不要出现任何报警但又希望曾子文再次出现，矛盾复杂的心情使他看起来心力交瘁。

到了中午快12点，当唐甜已完成所有调查任务打电话给喻子墨时，他也刚好在返回的途中，两人约定在唐甜办公室见面，并且，喻子墨要唐甜把柳云鹏也叫上，说是分析完成后可能就需要柳队长出马了。

三人相聚于档案室，刘大姐知趣地又去财务室了。

“好了，你们要说什么？”柳云鹏其实无心参与这事，但唐甜叫的又不好回绝。

“这样，甜甜，你先说，梁绍辉公司的事情。”喻子墨道。

“嗯，好的。据工商局的同志介绍，梁绍辉经营的砂石公司在去年3月初时因为一起质量事故造成严重损失，说是卖给对方的砂石掺杂严重，根本就是不合格产品，延误了对方的工期造成了对方损失，对方要求赔偿无果后告到了法院，最后法院判定梁绍辉赔偿所有损失，至此，他的公司就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了，3月底，他把位于桃园里的别墅作为抵押向银行借款800万去改善经营，但口碑已坏，江城几乎所有的房地产商都不愿采购他的沙石产品，于是在4月底时，他的公司基本已无法运作，5月中旬，他申请了破产，解散了公司，并且将房产整体移交给了银行，后来，他就去了温端丽的公司。”

唐甜说完后就看向了喻子墨，柳云鹏也在看他。

“好了，该我了。据保安老梅回忆，梁绍辉在4月初时似乎是通过网上买了什么东西，是两个纸箱，就像是装电脑主机箱那种大小的，由快递人员送达。”

见喻子墨不再说话，柳云鹏问道：“怎么，完了？这能说明什么？”

也许，喻子墨就是在等别人的发问，“一个在3月底就把房子抵押出去借款的人在4月初还在往家里买东西，不觉得奇怪吗？”

“这……买些生活小物件应该不受影响吧，不是说只两个纸箱吗？”唐甜也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

“好，那再听另一件事。老梅说那天我们走了后他又仔细回想了下，觉得有件事不说奇怪但也挺让人在意的，那就是在去年年初时，梁绍辉就在家中搞装修，说是因为他特别喜欢看电影，所以想装一个家庭影院出来，但装修人员不专业，说是不懂声学原理，装了拆，拆了装，还经常吵架什么的，换了几家公司，到3月时没装完就停工了，但是后来5月份交房给银行时，他家里好像没有未装修完的部分，老梅说他也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弄好的。”

“你的意思是，他在交房前自己把未完工的部分完成了？”柳云鹏知道他要表达什么。

“可是，这是基于你假设卫灵萱没有走出别墅的基础上判断的后果，现在的问题是，你怎么证明她没有出来？”唐甜也知道喻子墨想说什么了但疑问始终存在。

“还记得那天，柳队长也在，我们三个人在一起讨论异象时，他被叫走了吗？”

“记得啊，怎么了？”唐甜脸上尽是问号。

“记得他接到电话时说是处理一个什么人么？”喻子墨还在提示。

柳云鹏刚想回答，唐甜就抢道：“是发现了上一个案子有关物证的制作者吧，好像是个道具师。”

“他说的是‘模型制造者’，所以，那天，那个没让保安老梅看见脸，只做着单一动作的卫灵萱是……”

“是个模型？！是个道具！不会吧？！”唐甜显得不可置信。

“所以，他需要将这个东西运进来，他也联系了一个‘道具师’做好后分成两个盒子送来，他在家中装好，穿上了卫灵萱的衣服，里面一定有个什么开关可以控制这个道具人做简单的重复动作，于是，就这样骗过了保安老梅，她根本就没有失踪，她一直都在梁绍辉的家中，回到家后，他开始‘装修’那个未完成的家庭影院，然后，房子交给了银行，他抽身走人。”

“所以，一开始的‘经营不善’到最后破产交房，都是为了这个目的？”柳云鹏也想到了这点。

“不！我刚开始也以为是这样的，但是，他买‘道具’的时间是在4月初，如果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他不应该在卫灵萱出事后才匆匆购买，所以，卫灵萱出事是个意外！”

“那，他搞那些破产什么的，是为什么啊？”唐甜不解地问道。

“就是为了让温端丽接纳他，也许两人有点意思，但还不至于能走到一起，他见温端丽产业那么大，于是动了心思，假装他什么都没有了，骗得温端丽的同情，加上感情上的欺骗，他就能如愿打入温端丽的家族生意中，再伺机谋取更大利益。”

唐甜与柳云鹏两人都默默点头，不想打断喻子墨的分析。

“从后来温端丽出言威胁卫灵萱就可以看出，梁绍辉的计划是成功的，至少在温端丽眼中觉得梁绍辉生意都一落千丈了，这姓卫的女生还赖着想得好处就发了火，本来到此，一切进行得很顺利，不想，意外发生了……”

“卫灵萱竟对梁绍辉动了真感情，这是梁绍辉始料未及的，他以为他身边的女孩都只是为了钱，一方得钱一方取色，大家心照不宣，各取所需。所以，我的假设是，4月3日，卫灵萱来到了梁绍辉住处，两人都摊了牌，梁绍辉想给钱了解此事，卫不同意，不愿了结这段感情，甚至威胁会破坏梁与温之间的感情，不会让他与温在一起，此时的梁绍辉已经孤注一掷，他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温端丽身上，盛怒与疯狂填充了他的大脑，他将这个爱着他的女孩杀死了……随后，他在网上订好了一个能动的道具，那个道具于4月6日送达，他在4月7日装好后就故意展露给老梅看到，做成了卫灵萱一同乘车出门的假象，再后来，回到家中的他想着怎么处理尸体，刚好，家中还有未装修完工的地方，于是将她的尸体填埋其中……”

……

“整个流程到是很顺畅，只是，没有证据啊！”柳云鹏说道。

“所以要劳烦柳队长了，关键证据就是那个‘道具假人’，你的上个案子不是抓了一个道具师吗？说不定，就是同一个人呢。”喻子墨眼中放着精光似乎看到了结案时的景象。

“这种道具他应该做过很多个，怎么能确定梁绍辉使用的就是他做的那一个呢？”柳云鹏想着伍林源那个滑头不好对付所以一定要一击必中。

“简单——为了蒙骗老梅他们，梁绍辉甚至要求这个道具师将卫灵萱右肩上的一处纹身都给做了上去，给一个道具假人做纹身，这不会经常发生吧？”喻子墨胸有成竹地答道。

“好的，我这就去打电话，确认相关情况，如果情况相符，我们就出发去桃园里！”临走前，柳云鹏向喻子墨投来了赞许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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