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楼梯口的那阵脚步声沉稳有力,再加上进门的人,长了张让人侧目的脸,二楼两张桌子四个人,都看了过去。 独独夏悠忽略了那阵脚步声,听到了阵错落有致的竹节击打的脆响,窗外无竹,水上也无竹,可就是有阵竹节声,从水面,或者是空中,也可能是四面八方透了过来。 有人走到了她的身旁,坐了下来。 丽珍似被香烟蒸腾出来的烟气糊了眼,搓了搓眼,摆出了副“我们认识?”的表情。 东窗那边,纤纤绝美的脸上,兴起了一丝哀怨。 林易和陆逊各坐了张茶桌,一眼都认出了彼此,不过两人都选择了沉默。 “你是?”丽珍看着来人,这时候,茶水和糕点都上来了。 林易很是绅士的替三人各斟了杯茶。 “我朋友,在***娱乐城当领班的,”夏悠也不知什么时候瞥见了林易,就胡乱安了个名目给他。 她也不知道林易到这里来做什么,难不成是莫兮儿让他来得?可今天这项活动,只能算是她的私人活动。 听了夏悠说得那个身份,林易迟疑着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份今天刚有的“兼职”。 东窗那张桌旁,陆逊不慌不忙地拿起了块枣糕,塞了满口,强堵住了破口而出的大笑。 丽珍看看林易的模样,半信半疑着,说是少爷,也不为过,长得很俊俏,可和“金碧辉煌”里的少爷们一比,他又多了几分霸气。应该说是所谓的领导气质。 “小夏,你的朋友长得不错,如果想有更好的发展。可以考虑到我们店里来,”丽珍一副的老鸨相,说罢又对夏悠使了个眼色。眼里满是促狭。不过促狭到了林易那里,就被迫中断了。他身上的气场,就是见惯了各类场面的丽珍也看得心悸。 “都不是好货色,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吃茶,我连胃口都没了,逊哥,纤纤姐,我们走。”丁玲哼了句。她虽也听说过林易的名字,可没见过本人,只知道看着林易长得面红齿白,的确很像是吃那行饭的。至于夏悠和丽珍,也将这位大小姐得罪了。 “我去找伯母她们,”陆逊一而再再而三地碰到了夏悠,现在林易又无端端地出现,再加上丽珍刚才无意中说出的话。看来武装部派出来参加此次行动的,显然就是那个叫做“夏悠”的女军人。 “我跟你一起去,”丁玲撒着娇。趴在了陆逊的肩膀上。陆逊稍稍挪了挪肩膀,再看了看西边的窗户,也不知是在看风景还是在看人。 丽珍也很识相,见林易是来找夏悠的。就借口去看看有没有出租车,先下了楼。 剩下了三个人,场面有些冷场,夏悠看向了在一旁独自品茶的“大卫教圣女”纤纤,她抿着茶,视线却不时地看向她这一桌。 林易坐着,也显得有些坐立难安。 “林易没有开口,他鲜少对女人动心,和纤纤分开的这一阵,是他最受折磨的日子,连带着他的工作效率都受到了影响。夏悠听得张口结舌,原来这里的几个人都是打哑谜的高手。 林易拉住了夏悠,夏悠只得又坐了回来。 兰亭是大卫教的地方,保不准下面端茶送水的人,就是他人的耳目。 纤纤低声叹了声,也没说话。 夏悠坐回了位置后,托着腮帮。仔细看着西方的几丝浮云,耳边那阵男女的说话声,渐渐听不见了。她又听到了那阵击打声,看着水面翻开的波光。 这一次,她瞅准了机会,视线往上移,二楼往上,三楼往下,挂着串竹削的竹风铃,只有两截褪色变黄了的竹筒,经风一吹,撞击在一起,就有了铃声。 “她是谁?”纤纤忍不住了,将茶杯放在了桌面上。 一个幌子而已,夏悠在心里回答着。她记得第一次到兰德时,曾受过教导,长官没让你说话,那你是地上的一抹尘土,是没有发言权的。 “我的女朋友,”林易说出的话,让纤纤和夏悠都脸色大变。只是夏悠正沐浴在西晒下,脸和太阳余晖同色,所以除了她托腮的手错了错外,其余变化不大。长官说什么都行,反正冒充下也死不了人。 “易!”纤纤惨白着脸,走到了两人的桌旁,她已经换下了之前做礼拜时的那身礼拜长袍,换了粉色的连衣裙,裙摆及踝,衬得她的神情更是楚楚可怜。 林易还是静坐着,他握着茶杯的指节,泛出了阵青白色。 纤纤看了夏悠一眼,轻描淡写,微乎其微,仿佛夏悠真的是一缕灰尘般的一眼,“你不会喜欢上这样的人。”她形容夏悠,用得形容词,只是“这样的人”,连个女人都算不上的人。纤纤了解林易,在她见到他第一眼时,她就想将这个男人捕获。 她只对两个人产生过那样的感觉,第一个就是她的父亲,第一个带给她无上地位的人。只可惜她的父亲,是个没有感情的人。他是真正的神,无情无欲。她只能永远当他的女儿。 第二个人就是林易。林易和大卫圣父有些相似,他有冷静的头脑,也有超凡的外貌,所以他的眼界也很好。林易交过几个女朋友,喜欢怎么样的女孩,纤纤全都一清二楚。 夏悠托腮的手放了下来,她调过头来,不屑地看着纤纤。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了。她被人当了活靶,闷靶,这并不代表她是个死靶,“这个男人刚好和我看对眼了,我俩很般配。” 纤纤盯着两人,眼里盈出了泪,咬紧了牙,跑了下去。 “少校,你们俩?”夏悠很识相地没有再将话问下去。 “兮儿还没有告诉你?金碧辉煌的案件,有牵连到了大卫教,”林易这阵子,必须和纤纤划清干系。 夏悠和林易走出兰亭,准备和丽珍会合时,刚巧遇见了丁玲等人。 陆逊意味深远地看着两人走过去,一旁刚走了过来的魏若琴怔了怔,看向了走远了的夏悠,心里一阵异样,“那个女孩子?” “阴阳怪气的,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货色,现在的大卫教真的是越来越乱了,纤纤就是太好脾气了,才会被这些混进来的教徒蒙蔽了,”纤纤刚才没说几句话,就先告辞了,看着她的神情,似乎受了好些委屈。 林易是开着车子来的,夏悠为了方便和他讲事情,就先和丽珍分了手。 “李晖死了,”林易带给夏悠的消息,让被西晒晒得发热的车厢,顿时冷了下来。 林易也没了之前的儿女情长的模样,他是个天生的军人,在公私面前分得很清楚。他对纤纤动了真感情,可是纤纤身后的大卫教,却让两人的情海又生了波澜。 早上莫兮儿在去睡觉前,写了份工作邮件给林易,当然她也将从李晖账户里挪用的近五千万巨额不明款项抹得只剩了一个零头。莫兮儿的个人行动,事先并没有向林易报备,可是那笔款项,她也没私吞了,而是捐赠给了华国一家慈善机构,用于改善孤寡老人和孤儿们的生活条件。 林易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只是叫军区里的几名同事,留意李晖这号人。命令是早上发布的,可是到了中午时,负责追踪定位李晖行踪的同事就来了电话,说是从昨晚回家后,就没有外出过的李晖在中午时分,被发现死在了他的公寓里。 “是怎么死的?”夏悠听着,觉得一阵发寒,昨晚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已经成了具死尸。 “他的死因还没有查清楚,现场的法医检验,他全身只有咽喉处割破了一个小伤口,”林易边开着车,边解说着。事情发生的未免太凑巧了些,李晖死亡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那笔被莫兮儿人为蒸发了的款项。 “那个伤口,是我弄的,”夏悠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再解释了一遍。 莫兮儿的那份工作邮件里,没有提到她们俩昨晚做得好事。 “伤口已经消过毒,而且只是破了点皮的伤口,不会致命,他的死因也不在那处伤口上”林易听了她的叙述,并没有责备她,处在了那样的环境下,只要是不暴露身份,能够全身而退都是好的,换做了当时是林易在场,那个叫做李晖的就不会只上了点皮rou。 “如果觉得不安全,你和兮儿可以退出这次的任务,”林易说出这番话时,还有些勉强。服从军令是军人的天职,可是夏悠和莫兮儿并不是外务兵,又是女兵。在军区里,女兵还是享有一定的特权的。 “不,恰恰相反,我觉得我必须留在金碧辉煌,李晖的死,应该只是个开端,”昨晚经理进门时,看着跟李晖应该是认识的,李晖死了,他后面的人,是不是也该浮出水面了。 “OK,只要你们还坚持的住。还有一件事,今天我和她的事情,除了你我她三个人以外,我不想再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情,”林易说话时,用词有力,带着几分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