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盏只觉得在自己睡得昏昏沉沉的时候,李初九就出了门,这李初九轻轻将门关上的时候,盖盏就一个激灵的坐起身来,往自己的枕头下一摸,自己的五条小黄鱼和几十个大洋完好无缺地躺在自己的枕头下。再一转头便看见炕床最边上,李初九的铺盖折的整整齐齐,这大清早的天都还没亮,这家伙干嘛去了?盖盏也下了炕,披了道袍蹑手蹑脚往门缝里一看,他看到李初九正在大水缸边上洗漱,叮当一阵水响之后,竟然拿起墙角的扫帚认认真真的扫院子。 等盖盏收拾好走出房门时,李初九满脸微笑的看着盖盏道:“小师父早啊!”盖盏皮笑rou不笑的敷衍了他几句,便扎进伙房开始熬粥做馒头,当他将热气腾腾的馒头端出锅时,天色已然大亮,只是今天的天气不似往常那般晴朗,灰蒙蒙的像个阴天。 李初九不用招呼就往伙房里钻,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说:“小师父,我看是要变天了,真冷啊。”说完拉了拉身上那件单薄的衬衣,就往灶前的桌边坐。盖盏在一边忙着从酱缸里掏咸菜,李初九就拿了两个碗从锅了舀了两碗白粥,哧溜哧溜的喝了起来。盖盏捞出一碟酱菜往桌上一放,李初九满嘴馒头嘟囔道:“小师父,我把整个院子都给你扫干净了,中午能不能请个假,我到镇上赎我的链子去。”盖盏将头埋在粥碗里,挥了挥手。 等李初九出了道观门之后,盖盏将整个道观走了个遍也没找出个藏钱的地点,如果没有藏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又不放心,可是藏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吧,除了自己炕下的那个炕洞真找不出第二个好地方,盖盏在卧房里转了又转,两只手往衣兜里一揣摸到几张纸符,忽然灵机一动。 盖盏关了房门,将自己在宋宅收的五只鬼从纸符里放出来,这五只鬼在黄符里封的太久,一放出来跟脱缰的野马似的就要往房外冲,还没冲出院子就又惊慌失措的冲了回来,声泪俱下的跪拜在盖盏身前。 盖盏望着身前这五只形态各异的鬼道:“我可以放了你们,但你们得帮我个忙。”这五只鬼忙将头点的跟拨浪鼓一样。盖盏指着一只木制小盒道:“你们五个就给我藏在这只小盒子里帮我守着这些钱,除了我谁也不能碰知道么?”五只鬼面面相觑之后,面有难色。盖盏又道:“这儿是有百年历史的三清圣观,道法雄厚着呢,除非我带你们出去,否则你们连这个小院子都飞不远。不过你们也别急,等我把钱用完了就放你们走。” 这五只鬼又将头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会之后,才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而后苦着脸化作五缕青烟飞入了小盒之中,盖盏心满意足的将自己的五块小黄鱼和几十块大洋也放进盒中,甚为得意的锁了盒子放在炕桌底下。 等安顿好了自己的钱财,盖盏又将最后一张纸符撕开,旺财破符而出就跟一只发情的母猪一样,叽叽喳喳在整个房里上蹿下跳,盖盏好一阵狂吼才把他吼安静下来。他本想打发旺财离开,却忽然想起宋家别墅里的一些疑问,等旺财被自己震慑下来之后向他询问了有关“鬼坟之地”的事。 旺财向来说话犹如机关枪一样,连珠炮的习惯根本改不了。但盖盏问这鬼坟之地的时候,整个鬼影瞬间干瘪下来,忽然变得畏畏缩缩,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神看着盖盏破天荒缓缓道:“千万……别去……那个……地方……”盖盏看着旺财这一反常态的样子,又问道:“宋家别墅以前是不是一个殉葬坑?”旺财一双鬼眼渐渐变得水汪汪道:“是的,是的,里面住着一只特别……特别……特别凶残的……鬼……”说完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而后看着盖盏道:“你别问我了,别问我了……”话音刚落,又像一只陀螺一般在屋子里呼呼的转个没完,阴风一阵一阵袭来,盖盏觉得冷的慌,纸符一挥将旺财又封了起来,想着找个机会得把他放远了。 这旺财说话虽然絮絮叨叨,盖盏大致上清楚了宋家别墅地下的基本情况,但具体情况还得再问问盒中的五只鬼。于是盖盏又打开盒子,本想让他们都出来,一想到这五只鬼同时说话的时候跟王守财、宋勉成有的一拼,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一只一只的问,那就大姐优先吧。 等盖盏开口向那个身穿绣花棉袄的女鬼询问她的死因时,那个女鬼就哭啼了小半会,说自己以前是宋勉成的二姨太,就因为王守琴这个浪蹄子的出现,处心积虑的药死了她,她心存怨恨阴魂不散只能将一口怨气出在王守琴两个宝贝儿子身上,顺便在耍耍手段恐吓恐吓宋家对她颇不友好的人。盖盏听完宋勉成二姨太的血泪史,又问了句:“那大姐,你知不知道宋家别墅地底下的事?”盖盏话才出口,那二姨太就浑身一抖,鬼影子的颜色都淡了几分,怯怯的抬眼看着盖盏道:“别问我这么可怕的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而后抱头鼠窜的就躲到了盒子里是再也不肯出来了。 盖盏没有办法,只能让那只身穿前清官服的官鬼出来继续问,到底生前是国家政府的工作人员,那官鬼一身官威气势磅礴的坐在李初九的枕头上,一双脚随意的伸在李初九的被褥上,一副睥睨众生的样子对盖盏道:“你有什么就问吧,本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盖盏一听有戏,便开口道:“你在宋家别墅地下住了那么久,他们家地底下的事你应该知道的一清二楚吧。” 就前两只鬼的经验,盖盏生怕这只官鬼也吓得哭爹喊娘,没想到这只官鬼果然有几分胆识,他扣着李初九枕头的枕芯道:“知道啊,我比他们晚死了几百年,算来都做了百年的邻居了。”盖盏一听有了兴趣又问道:“那你的邻居到底是什么鬼?”那官鬼用一只手扣着另一只手的指甲缝,没甚心思道:“前明朝的死鬼呗。”明朝的鬼?死的时间挺久,“那这些个明朝鬼厉害不?” 问到这里那只官鬼突然暴跳如雷道:“哼,就会暗算鬼的卑鄙小鬼!简直不堪入目,仗着鬼多势众突然就把我们都赶出来了,最可恨的是他们竟然还抓了我的老小妻儿。”盖盏皱眉道:“抓你的老下妻儿干什么?”官鬼袖袍一甩,将一张正义凛然的脸呈四十五度望着窗外道:“去献给他们的墓主。” “墓主?献给墓主干什么?”盖盏心头闪过一丝不详之感问道,那官鬼别着一张倔强的脸道:“吃!”盖盏心头咯噔一下,“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那官鬼低下头满脸惭愧道:“我是和一个小鬼躲到了一个胖子的头油瓶子里才逃过一劫的。” 问到这里,盖盏忽然想到一件事便又问道:“你们在这片地下住了几百年都相安无事,怎么你的邻居最近突然想着出来吃鬼呢?”这下那官鬼更是气的跳脚两只黑色的官靴子在李初九的枕头上蹦来蹦去,做恨铁不成钢状道:“都怪那个什么大胖子要在后院修什么喷泉,挖断了镇墓的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