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栓子把李成建捆在火堆旁边的一根电线杆子上，白福明对大家伙说：“诸位乡党，大家都听说咧，红娃的案子还有人在查，只要有一个人查，我们就要杀了他掩盖住那件错事。着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错事，而且是我们大家伙的错事呵。我们是在赎罪，在向红娃赎罪。”

白福明说完，对着火光，冷笑了一下，他发誓要报复，他做到了。这些大字不识一箩筐的混蛋们，终于也让他们尝到了自己的痛苦。

当年，白福明在大家逼迫之下烧了自己儿子的尸体扔在乱葬岗，几年之后，在白福明连任村长，并且和乡里搞好了关系，提议把白家村和刘树沟合并，于是成了如今的砬子沟。这样，自己儿子的尸骨也相当于葬在了自己的家乡土地上。唯一还有一点白福明不称心的就是当年儿子的骨灰撒的到处都是，已经找不到了。所以，白福明用自己的权利，在市里监狱买通关系，从里面带出两个死刑犯，故意放走假装成越狱，然后在半路上杀死，带着犯人的尸体回到砬子沟，伪装成和自己儿子一模一样的死状，佯称红娃的报复远没有结束，并且还在另一个死刑犯后背写上几个血字：我要报复砬子沟。

村民们十有八九都是因循守旧的封建人，骨子里都带着鬼魂之说，所以这一招看起来十分低劣，但是对付这些村民是十分管用的。当下很多人找到了村长商量应对之策，当时的村长白福明说要去拜见省城一位有名的先生，于是动身到了省城见到了已经成为风水协会陕西分会会长的徐进济。

闲聊之下，白福明得知徐进济竟然是华叔的师弟，更是对其恭敬有加。白福明把村子里的事情说了，当然并没有说实话，徐进济闻听之下，脸色骤变。

“当真是坛妖报复咧？”

白福明没想到徐进济反应这么大，但是既然说了谎，就得用另一个谎言圆，于是谎言越扯越大：“没错，已经死了两个人，如果算上我儿子的话，已经死了三个了。”

徐进济听说白树冠竟然是白福明的儿子，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他当然不能把当年那件事儿说出来，这样自己这个会长就别当了，而且还会暴露现在省城大富之家刘氏的发家丑闻，以现在刘家的势力，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于是，徐进济镇定之后，说了一些辟邪的办法。白福明本来来这里也只是走走形式，就算徐进济真的给出了可行之道，他也不会采用，白福明有自己的打算，他的打算就是自己有生之年，要报复那些可恨的村民。

于是白福明回到了村子里，把自己胡编乱造的办法向村民们说了，村民们一听吓了一大跳。白福明的办法是，每年农历七月十五鬼节夜里子时，要用一对童男童女祭祀。村民们当然都不愿意，毕竟谁会把自家的孩子拿去烧死。村民们纷纷表示反对，不过白福明是有办法让这些人就范的，于是过了几天，村子里又出现了几个死人，死状和前两个一模一样。而且后背都有血字：祭祀。白福明并没有就此停住脚步，他雇人深更半夜到村子里杀死村民的猪、驴驹等牲畜，过了半个月，村民们终于承受不住，有些人搬家离开了，更多的走不了的纷纷向村长表示，愿意接受祭祀的办法试试看。

第一对童男童女是从外地人口贩子手里买来的，当年鬼节祭祀之后，后半年平安无事，再也没发生任何怪事儿。就当人们以为事情终于解决了之后，年三十晚上，村北老李家的大儿子上吊自杀了。死状和白树冠一模一样。

当下恐慌蔓延到了全村，连白福明也跟着慌了神儿，因为他确定这事儿不是他找人做的。难不成，红娃真的报复了？

老李儿子死了之后，初三那天，白福明本家兄弟的小儿子白树里上吊自杀，初七，白福明另一个本家兄弟的闺女白树芬上吊死亡，直到元宵节，砬子沟已经死了七个人了，均是上吊，死状几乎一模一样。这下连白福明也坐不住了，于是又到了声称寻找徐进济，可是徐进济自从那天见了白福明之后，就辞掉职务，逃到外地去了。

白福明寻找徐进济无果，回到村子里，村民们全都吓坏了，有人声称是红娃报复，有人称是被红娃害死的那些人一块来报复了。大家找到白福明，表示找一个法师驱鬼。白福明也觉得这个办法靠谱，于是找到了十里八村非常有名的法师。谈好了价钱，白福明就回村子准备驱鬼的物事，岂料，驱鬼前一天晚上，法师在家里上吊自杀了。白福明又去找其他法师，结果每一个人愿意接这个活儿。无奈，只得重新启动祭祀。

白福明胡编乱造的祭祀确实管了用处，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白福明的预料，似乎冥冥之中的鬼魂对于祭品的需求越来越大，祭祀越来越频繁，从每年两次，到每年五次，每年十次，到现在的每个月四次，也就是说，砬子沟每个月要烧死八个童男童女，才能熄灭坛妖的怒火。

李成建听完了白福明的讲述，再次昏了过去。

白福明命令小栓子点火，突然一阵阴风骤起，树林子里发出尖锐的惨叫声，叫声越来越大，在场的人们纷纷捂住耳朵，有些人也跟着惨叫起来，七窍流血倒地而死。随着更多人莫名死去，大家纷纷逃散，白福明站在火堆旁，抓住掉下地上的火把，走到李成建跟前，准备点火，一个黑影子飘到了白福明面前，挡在了他和李成建中间。白福明一瞧，吓了一大跳，火把掉落，连忙后退。

“红娃？红娃是你？”白福明看着面前的黑影子，影子忽然变成了白树根，“树根？”又变成了白树全，“树全？”又变成了刘杏花和白树冠，“你，你到底是谁？”

那个影子慢慢消失了，火堆忽然扑灭，鬼叫声也随之减弱消失。周围最终安静下来。

天亮的时候，李成建醒了过来，他挣断了绳子，逃出村子来到镇子上报了警，警员通过警察系统查了一下，说京城那个案子已经结案了。李成建不信，给局长打了电话，局长说李成建好长时间也没有音讯，只得结案，让他不要在继续调查了，又问他在哪，让他马上回京。

李成建非常愤怒，当天买了车票，回到了京城。李成建把事情全过程说了一遍，局长骂他胡说八道，还说他被封建迷信搞混了头脑，对他记大过处分，将他停职查办。李成建一气之下，辞职离开了警队，在家门口旁边开了一家小餐馆。

李成建忘不了发生在那个小村子里的故事，经常和食客们聊天聊起它，久而久之，别人也就真的当成了故事来听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