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洛阳进山半月,每天在山林间游荡,找找野味,倒也自得其乐。然而就是思念聆雨的心与日俱增,这种感觉袭来的时候,犹如被人扼住了脖子,让人喘不过气来。按照规定,他一个月只能下山一次,采购一些日常所需的物品,这才过去十多天,他便有些按捺不住了。 再说聆雨这边,支书的儿子林商泉每天都来纠缠着她,说的话也越来越露骨。 “你跟着那个姓风的有什么好?我知道你家成份不好,现在全国上下都在批斗整治你父母这些反动权威,你只有跟我们贫下中农结合才有出路。不然,你这一辈子都没有出头的机会,永远是人民****的对象。”林商泉平常能够读报,对时事很是了解,说起这些话来滔滔不绝,就像某个部队的狗屁政委。 “我家成分不好是上天注定,我没得选,但我喜欢风洛阳,这是我个人的感情,我能选。”聆雨话轻,也不强烈,但异常坚定。 “噗”林商泉听了聆雨的话,不禁笑出声来,说道:“你倒真是个傻孩子,风洛阳家是什么情况,我比你还清楚。他家老爷子会放他在这里一直当知青?你看着吧,不出三个月,定有人来把他拖回去当兵,到时候你怎么办?你和他在一起,注定没有什么好结果。” “结果如何,我没有办法去左右,若真如你所说,大不了一死而已。”聆雨听了林商泉的话,知他说得不假。自己一直坚守和呵护的爱情,实在由不得自己的把握。但她性格倔强,虽然脸色惨白,咬着嘴唇依然说出这番话来,倒让林商泉吃了一惊。 “你这又是何苦?”林商泉叹了口气,说:“再过一个月,村里就要开始闹饥荒了,全村人都要外出讨饭,山中动物也要过冬,几乎绝迹,我家虽也困难,但却还有些存粮,你若应允,到时候不免却这些苦?” “你走吧,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答应你的。就算饿死,也比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强。”聆雨冷冷地拒绝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姓风的可不一定像你这么想。我爹大可不让你俩出外讨饭,找个理由就说你们出外讨饭是给社会主义抹黑,往年又不是没这么干过,饿死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两个。”林商泉阴鸷地说道。 聆雨听了他的话,不禁打了个寒噤。这真的是新社会么?这真的是那个农民翻身做了主人的新社会?为什么这些农民的心比地主更狠?自己父母与世无争,为什么便成了****对象?为什么一份单纯的感情都成奢望?她一时间想不透这么多的问题,也不可能去想。她心乱如麻,步履蹒跚地往村外走。 她要去找风洛阳,她要亲自问清楚他的想法,大不了私奔,这有什么?天下之大,难道你个破村子的支书还能追遍不成? 风洛阳正百无聊赖的时候,忽听到小木屋外有人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听声音却是聆雨的,他按捺不住,跳起身来,一把拉开门,只见门口俏生生地立着一个身影,却不是聆雨是谁? 风洛阳还未说话,聆雨便扑到他的怀里,嘤嘤地哭泣起来。风洛阳把她抱进屋里,抚摸着她的头发,心下怜惜,不住地抚慰。 老半天,她才止住哭泣,抬起头来。风洛阳帮他揩去泪珠,才问道:“怎么回事?受了什么委屈,跟我说,我给你出头。” 聆雨脸上一红,定了定神,才把林商泉纠缠自己和他威胁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风洛阳,风洛阳听了,气得五内生烟,提起墙上的猎枪便要冲下山去找这小子拼命。聆雨死死抱住了他,说道:“他不值得你去拼命,而且那里是他家的地方,你怎么拼得过?” 风洛阳怒道:“那就由得他欺负你不成?” 聆雨道:“其实其他的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的想法。你敢抛弃所有的一切,跟我私奔么?” 风洛阳热血上涌,大声道:“敢,有什么不敢?天涯海角,你去哪里我跟你到哪里!” 聆雨轻轻地道:“好。”伸手解开衣襟,动作很慢很轻,不一会儿,便****着站在风洛阳面前,说道:“今天,我就什么都交给你,生死都在一起。” 风洛阳不由口干舌燥,上前一步,紧紧抱住聆雨,深深吻了下去…… 山风一阵,吹得树枝沙沙作响,月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穿过,像是满天繁星倒映在地面上一样,风虽寒冷,却仿佛带着一阵柔密的味道……树叶沙沙,却似一曲温婉的歌谣…… 风似伊,雪似伊,映月蓝衫舞衣依。 聚如曲,散如曲,仗歌而走说离离。 与子同舟,子笑清风明月在小楼。 吻子之眸,百媚生处轻王候。 解子之愁,挽子如烟水云袖。 念子之忧,子恨长歌碧空对酒舞未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