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小可的坚持下,陈勇安排她与詹藤再次见到了刘善仁,这里的安排当然不止是简单的与刘善仁见面,而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与他见面。 根据国家有关规定,会见刘善仁这样的重度刑事罪犯,必须要在狱警的看管下才可以,而这时候陈勇就起到了作用,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样的办法,总之,这间会见室内就剩下了詹藤、小可与刘善仁三个人。 詹藤的打扮依旧很随意,穿了一身简单却不失帅气的休闲装,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清爽舒心,随意而闲适的姿态更是让人感觉到一种别样的魅力。 但是很显然,在这种情况下,小可是没有时间以及心情去犯花痴的,因为刘善仁又坐到了她的对面,尽管这次詹藤就在她身边,可还是让她的心里感觉毛毛的,她又想到了第一次见他时的场景,想到了那个好像癔症患者一般的刘善仁。 此时的他比之前更瘦,模样更加的憔悴,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血色,仿佛一个快要被风干的人尸,小可心中对刘善仁充满无限同情,这才多长时间,他已经被那个鬼折磨的完全没有了人样。 尽管心存怜悯,但她已经没有胆量再去看他的眼睛。 是不敢,也是不忍。 生人见鬼病一场,鬼见生人把命丧。 詹藤见到刘善仁后,看到他的状况与自己之前所想的完全吻合,这才解开了他心中的一些疑惑。 “你又来了,不怕死吗?”刘善仁抬起头来。 小可听到刘善仁没有感情色彩的声音后,就已经能够确定,面前的‘刘善仁’已经不是真的刘善仁了。 它果真在这里! 心存恐惧的小可下意识的就要拉着詹藤后退,她怕刘善仁会像上次一样,向她扑过来,此时此景下,她已经害怕的忘记了身边人的特殊能力。她的手使劲拉了几下詹藤的胳膊,可詹藤却坐在椅子上纹丝未动,而且还在冷冷的盯着刘善仁,其中的挑衅意味非常明显。 她这才反应过来,身边之人可是阴阳师,是所有鬼怪的克星,她根本不必这么害怕。 想明白这一点后,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重新坐好。 “我会活着,而且会好好的活着,我还要尽我所能来帮助刘善仁。”小可大胆的回应。 她已经明白,詹藤的态度是想要激怒刘善仁身上的恶鬼,她不明白詹藤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她觉得激怒一只鬼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她还是尽力配合。 “你找死!”果然,它生气了。 “如果你觉得你能杀得死我,那我就是在找死。” 小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继续挑战它。 激怒一只鬼,这是以前小可想也没有想过的事情,在‘詹藤一定会保护我的’信念下,她不在感到害怕,反而觉得很刺激。 小可的连番挑战,终于激怒了恶鬼,‘刘善仁’突然要站起来扑向她,可是詹藤比他动作更快,一张黄色符纸出现在他的手中,心中默念咒语,然后迅速贴在了‘刘善仁’的额头上。 被符纸困住的‘刘善仁’不在试图站起,好像有一条无形的绳索把他绑在了椅子上,但他还在不停的挣扎。 小可看着被制服的刘善仁,整个身子放松下来,而后忽然意识到詹藤实在有些可怕,他不仅能不知不觉的催眠一个人,还能施展神通,画符驱鬼,简直不要太厉害。 她很想问一问他,“你不会什么?” 如果詹藤知道她现在心中所想,一定会义正言辞的告诉她,“我不会生孩子。” 当然,尽管詹藤并不知道小可现在想的这个问题,但他还是主动解释了一下,以防被她当成怪物看,“这是正统的道术,不是邪术,并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神奇。” “我知道。”小可点点头,“但我还是觉得你很厉害。” “厉害?”詹藤轻轻一笑,“随你怎么说吧,放心,不会用来对付你的。” “你已经在我身上用过了。”小可并没有忘记那次自己被詹藤催眠的事情。 “好吧,以后不会了。”詹藤似乎也想了起来。 “你发誓。”小可还是有些不放心,她觉得这个男人虽然还算讲信用,但还是要他发过誓后才可以安心。 “我发誓。”詹藤感到无奈,“好了,不要耽误时间了,你有什么想问他的就赶紧问,一会符纸就要失效了。” “刘善仁,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小可也不在耽搁。 刘善仁依旧在挣扎,好像他体内的恶鬼在竭力抵抗符纸带给它的威压。 小可求助的看向詹藤。 “哼,这是你自找的!”詹藤冷哼一声,仍然虚空画符,无形之中,一股更为强劲的神秘力量笼罩在了刘善仁身上。 终于,在詹藤进一步的施压下,刘善仁不在挣扎,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你可以问了。”詹藤重新坐回椅子上,脸不红心不跳,好像做了一件非常微不足道的小事。 过了好大一会儿,刘善仁才重新抬起头,此时他眼睛里的凶狠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断变幻且极为复杂的情绪。 痛苦、愤怒、不甘以及---不舍。 痛苦更好像是自责般的痛苦,七个因为自己而死的人,宛如刺进他心脏中的一把匕首,不仅让他无法呼吸,还让他心疼的一直在滴血,老实懦弱了一辈子的刘善仁,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从一个遵纪守法的老百姓,突然转变成杀人犯的身份,这样的打击让他实在有些喘不过气。 然后痛苦的情绪开始转变,变为对恶鬼的愤怒及对命运的不甘,这两种极为相似的情绪混在一起,让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似乎所有人的一切不甘心,都来自于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怒,而这种愤怒无法解释也不能利用。 直至最后,所有的情绪开始汇聚,这些痛苦、愤怒、不甘都汇聚成一种不舍。 而他的不舍在这几种情绪里边是最强烈也是最明显的,对生活的这个世界以及对这个世界的生活不舍,对自己亲朋好友的不舍,尤其是对自己儿子的不舍。 带有手铐的双手使劲掐住自己的头,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扭曲,然后一个大男人就这样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此时此刻,他心中的苦与痛又有几人能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