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朵朵的长睫微颤,清冽的情绪终于出现皲裂,放在扶手上的双手慢慢收紧,半晌,忽轻蔑地嘲笑,“都是他的错?悔过么?呵。” 余盛只当没听到她的故意嘲弄,只是看向她,认真道,“你是三界五行因果轮回之外的存在,天道善恶于你来说都是虚无,现在也只有你能强行把他的剩下的三魂四窍重新安于体内,确保他至少在半年内不会堕为魔……” “他堕为魔物关我何事?” 南朵朵忽然极尽可笑地打断余盛,“要我去救他?你当我是南朵朵那个可笑的傻子么?” 余盛沉默,半晌,只摇了摇头,低声道,“胡娘之前在阳道幻境里问他,为什么要再次冒险来这个曾经差点丢了命的地方,他说,只想你在还没有想起一切的时候,能守着你能让你高兴。他百般隐忍,却没料到,你现在……并没有魔化,而是,已经什么都想起来了吧?” 南朵朵转眼,红瞳冷如冰霜地看向余盛。 余盛的后背止不住地冒冷气,却还是笑道,“我不会说出去的。阴阳屋不论外事,我只是想还他一个人情而已。” 南朵朵冷笑,“能威胁我的,目前还没有能活过第二天的。” 余盛干涩地笑了笑,也没掩饰心中的微恐,“别这么吓唬我,我也不是想威胁你。只是盛了那姓裴的太大人情,想法子能还点就还点而已。” 南朵朵皱眉。 余盛看了眼卧室方向,“我本来带他回阴阳屋只是顺手,不想给阴阳屋惹麻烦而已,可是后来我难产将死的时候,居然只有他特意赶来救了我,甚至还给我用了心头血,这份情,你说能不报么?” 确实是裴靳禹,当年最吸引她的那颗至纯之心,千年后,纵使入魔,纵使心性紊乱,纵使豺狼虎豹环绕其侧,纵使尘世喧嚣||欲||念肆意,纵使许多的负担强压他身。 他依旧是这样的一个他。 他对着自己笑,给了自己的宠,纵着所有的爱。 千年。 那些悲痛和过往,真的能随着轮回无声消去么? 南朵朵重新闭上眼,不再言语,周身寒冽幽冷气势,渐渐淡去。 余盛看了看她,起身,走到门外。 胡娘站在门后,旁边三个小鲛娃,一起捂着嘴巴紧张兮兮地瞪大眼。 余盛摇摇头,胡娘咬了咬丰润的红唇。 …… 天光微亮的时候,裴靳禹的床边出现一个娇俏的身影。 她坐在床边,红瞳流光溢彩,却浅浅隐忍缱绻。 翻开他宽大温暖的掌心,却看不到昨夜一瞥间惊起无数过往记忆的痕迹。 单手双指并拢,在那掌心上轻轻一划。 金光陡然绽放。 传承印记裹夹红莲命魂,如同抵死纠缠了上千年那本不该交||合的两个命盘。 南朵朵轻笑,将微凉的小手,放于那片炙热之中。 深深凝眸,看向面前沉睡之人。 似是想将他所有的一切都看到心里,看到灵魂最深的地方,然后记下来,再不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