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死亡是个不好的消息,但作为盗墓贼死在墓里就是自己的宿命,你们没必要过多的伤感,下一个死的也许就是你们自己,好了我们不去管李苏严的事情,来说说自己对这封信的看法。” 我们沉默了许久,老板打破沉默的方式看起来有些笨拙。 我们一开始也想过,他在昆仑山失去消息都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本来就凶多吉少,他已经死了本来就是我们预想中的一部分,我们所有人都希望他活着,是没有办法改变他死去的事实的。 现在的主要问题是寄这封邮件给老板的是谁,他想要干什么。 自从我和张解齐从战国墓里面被桑不厌放出来,李家就被举报了,他们不能做任何事,包括去解救进入了地狱之门就消失了痕迹的李苏严。 如果这一个月姓陈的并没有举报李苏墓家的话,或许李家就会出力将李苏严救出来。 仔细一想二者之间或许还存在着某种关联,姓陈的虽然是个教授,虽然他可以怀疑我们在太行山经历了什么,以李家的现状怎么可能被他一个小小的教授压制的死死的,甚至还压制了长达一个月之久? 李斯祈在商界的地位远比姓陈的那个一等教授要高得多,难不成姓陈的举报李家仅仅是为了拖延时间? 他拖延时间干什么?阻止李家派人去救李苏严么? 他不让李家去救李苏严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说…… 想到这里张解齐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去监牢找姓陈的。” 看来张解齐跟我想的一样,我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我们再怎么想都不如当事人告诉我们实情。 只是以张解齐现在的脾气,我估计一会儿姓陈的说不说都会被他暴揍一顿。 但是我们并没有如愿,我们才知道姓陈的因为罪孽深重已经被关押到别的牢房去了,我顺便还向菩萨请愿让姓陈的在新的监狱里面嗨到脱肛。 从派出去出来我们并没有马上回面具店,张解齐还需要平复一下心情。 说真的张解齐本来能够交心的人就不多,回过头来一看李苏严死了温远也死了,下一个倒霉蛋不知道是老板还是卫杨或者是我。 “要吃烤全羊不?”默默无闻地跟在他的身后半天,我开口问道,能让张解齐抛弃一切烦恼的方法就是让他吃,让他吃个够。 果然,张解齐木然的脸色有了一丝变化,愣愣地看着我,直到我把钱包掏出来他才点头。 张解齐随身从来都是只带凶器不带钱。 我们选了一家口碑颇好的烤全羊店,以前跟周胖子逃课出来吃过,店主和厨师都是地道的新疆人,所以口味正宗风味独特,一般情况下都爆满,我们去的时候只剩下一个空桌,人声吵杂,即使开着空调也一阵烘热,好在包间没人。 坐在包间里,直到服务员帮我们把烤全羊架在烤架上时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来吃烤全羊的人数都比较多,像我们这样两位吃一只烤全羊的还真没遇到过,明摆着浪费粮食。 烤全羊上好,烤好能够吃了,全程张解齐都不说一句话,我也没说,我俩就像两个聋哑人坐在那儿等羊吃。 “长安,谢谢你。”正吃着,张解齐突然说话道。 “我去,小喇嘛你跟我说谢谢干嘛?好端端的,是不是烤羊太好吃了你都傻了?”面对张解齐突然的真情流露,我有点儿不太适应,“咱们什么关系,谁没有个难受的时候,下次我难受的时候你给我找两个姑娘来让我乐呵乐呵就行了。” “我跟苏严认识的时候还不满七岁,盗墓贼和斩尸人本身就有一种合作关系,他被他父亲带过来,那个时候我还是在斩尸人的家族里,苏严很得宠,跟不得宠的我形成对比。那时的我连顿饱饭也吃不到,受尽欺凌,是苏严把我从寒冷的雪地里面刨出来,告诉我如果不想被欺负就只有变强,他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张解齐跟我讲起了自己的过去,我对他的过去只是一知半解,他从来没有打算告诉我,我也从来没有去打听过,我所知道的都是老板告诉我的。 见张解齐声音都在颤抖,我便让服务员拿来了两瓶酒,这个时候酒是好东西。 几杯酒下肚张解齐又继续说,“你知道我嗜rou如命,却不知道当初我在斩尸人家族时偷吃了一块rou,却被房梁上被所谓的亲人用皮鞭抽了三天。我十岁之前每天都想着逃出那个噩梦般的地方,每次出逃都会被抓回去,一顿毒打。小时候有个叫杏语的jiejie可怜我,用手绢帮我擦伤口的血,她却被几个父亲的别的儿子推进了冰河里,捞起来的时候她嘴唇冻的发紫,她的脸是那么的狰狞,每次闭上眼睛我的眼前就是她的脸,那个时候我好想死的人是我。” “后来遇到了苏严,他是盗墓贼的儿子,父亲的别的儿子都不敢拿他怎么样,他教我挥剑教我反抗,直到我可以独自斩掉所有阻碍我的行尸,然后我就杀了父亲的所有儿子,以及父亲本人。” 斩尸人是最崇尚血统的人,张解齐是族长一脉留下的最后一个人,但他又做了天理不容之事,念在血脉斩尸人家族饶了他一条命,而后将他送到喇嘛庙,让他用一辈子的时间来给自己的过错赎罪。 可以说没有苏严便没有现在的张解齐,张解齐之所以强是因为他遇见了苏严,要是没有苏严,他早在十七八年前就被自己的兄长活埋了。 所以他视苏严为生死之交。 我从来没有想过张解齐的过去竟是这副模样,我想过去给他一个拥抱告诉他至少现在他的身边还有我,我没有苏严那么强,也不可能像温远那么善解人意,我甚至……甚至因为我给他带来万千险境。 “所以,长安,这次昆仑山之行你不用跟来。”在我沉思之时,张解齐这句话像跟毒针一样刺中我的脑袋,“这次我没有办法满足你的好奇心,我们背后有很多人,我分不开精力去保护你,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做个平庸的人罢了。”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看着他良久。 “你说什么?” 直到他放下手里的羊rou,看着我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这次去昆仑山你不用去,分心去照顾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家伙太累了,我累了九年,在我需要复仇的时候,请你不要跟着我扯我的后腿。” 说实话我很难过张解齐会这么说。但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你要单干?” “从今往后。” 从今往后的意思不就是除了昆仑山以后要是有什么长白山王屋山他都不会跟我一起?我心下一沉,脸上再也挤不出一点笑意来。 “你的意思是散伙对吧?”我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气,我现在还真有一种想要一头撞死的心。 张解齐不再说话,像他那种一旦表达了自己的目的便不会再开一句腔的人,是不可能回答我了。 “对不住啊这九年扯你后腿了,没事我也想过一个平庸人的生活,每天吃了玩玩了睡,撑死都只为钱犯愁,老子才不稀罕什么古墓什么探险,老子又不是傻匕喜欢把自己置身危险,你不在不就是没有人帮我撑腰打流氓了嘛,以后我长安见人就装孙子就行,你是大英雄你去探险,什么妖魔鬼怪都挡不住你张大爷,以后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要跟我散伙老子他妈就散。”我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怒火,拿起身旁的酒一饮而尽,拿着酒瓶往桌子上一摔,声响大的服务生从外面跑进来都吓了一跳。 我的手尽管已经被玻璃渣刮的血流不止,张解齐并没有多看一眼,起身就走了出去,嗯,对,头也不回。 没想到这是我们吃的最后一顿饭,我从来没有想过张解齐居然会抛下我。 难道是我太弱了让他失望了么?又或者是我的平庸?因为他张解齐是走路都带风的牛逼人物,而我只是个会狐假虎威的小丑。 如果我跟苏严一样强的话,是不是就有可以跟他并肩作战的资格了? 我从饭店走回家的时候,张解齐并没有回去,卫杨惊讶于我的颓败,我闲来没事把他给臭骂一顿,在回来的路上我就是凭着臭骂张解齐祖宗十八代撑过来的,要不是为了骂张解齐他祖宗,我准看到高楼就往上跑,没准一个脚滑就命丧黄泉了。 “随便你怎么骂,我爹我妈我祖宗我都想骂他们。”卫杨还是惯着我,任由我在嘴里日遍他家的列祖列宗,还是将我扶进了屋里。 “你打算怎么办?张解齐不回来你就跟个失恋妇女似的鬼哭狼嚎么?”回到屋里,老板递给我根烟让我安静下来。 “不,我要变强。老板你教我?张解齐今天嫌弃我就是因为我不够强,跟在他身边危险很多,他以为自己是天煞孤星把对自己好的都克死了,他害怕他自己也会克死我,所以他才要跟我散伙。”一进了屋关了门我便换了装醉卖傻的态度,跟老板商量起来。 老板和卫杨对视一眼,纷纷笑了,“呵,原来是装的啊,那你的列祖列宗我一会儿得日回来。” “不装能行么,小喇嘛当时虽然先走了,但他肯定躲在什么地方观察我,要是让他知道我还贼心不死,他去昆仑山就放心不下,到时候影响他的发挥就完蛋了。在他出去的时候老板你就帮我恶补守灵人的功课,等他回来老子就牛逼地让他不能不直视。” 我白了卫杨一眼,道。 “别做白日梦了,张解齐说得对,我现在也后悔把你带进这个圈子里面来,以后的事情你都不用管了,做个平平凡凡的纳税老百姓就好,我跟卫杨明天也会出门,到时候就拜托你一个人看店了。”老板撑着脑袋看着我,一脸的无奈。 “什么?老板这和我的设定不一样……” “多说无益,你还是早些休息把这些都忘了吧,以后只需要想着泡哪个妞合适就行。”老板和卫杨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完全没有想到,他们两个居然也叛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