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都既然这么说,就是代表着,他现在很信任白千渡。 至少,在某种方面,已经很信任他了。 我低着脑袋,沉思良久,忽然说道:“等等,如果这个所谓的地图,真的是你的尸骨所在,岂不是很危险?” 要说这个世界上,想要消灭他的人,眼下就有一个——白御时。 白御时对我说了这么多,他也知道仪式的事情,很显然也猜到了这一点。 只要找到子都的尸体,那么是不是就代表着,他已经有了机会? 子都轻笑,道:“相思这是在担心我的安危?我没事的,我必须带你们过去看一看,否则永远也无法知道,这件事情和你父母有几层关系。” 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如今,知道他的尸体在哪里的,只有他自己。 可是,为了得知,青铜板和我父母有多少关系,他不得不告诉我们,他的尸体在哪里。 只要我们过去,就没有办法完全保密,那么白御时也会知道他的尸体在哪。 我摇了摇头,说:“如果你带我们过去,就是将自己的弱点暴露了出来,这样……” 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子都略显无奈:“于我而言,我的弱点只有一个,那就是相思,其他的都不重要。” 白千渡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看上去和以前一样有些腻歪且玩笑的话,此时此刻,却带着一点认真。 子都缓缓说:“两千多年前,那个地方叫做阴川,位于郑国偏远安静的山谷,阴川的名字,是因为那个地方,常年作为罪犯的乱葬岗而命名,阴气煞气都极重,审理的罪人,在死去之后,都会被车拉到那个地方抛尸,到了阴川之后,尸体直接往车下扔,那里没有路,很少有人会经过,曾经有过尸体堆积成山的情况。” 我想起那种画面就有些受不了:“直接抛尸荒野,烂掉的话,会引来rou食性鸟类吧……” 尸体逐渐腐烂,秃鹫立在腐烂的尸体上,啄着尸体上的rou。 到处充满了恶心的气息。 子都继续说:“我是被慕子言特地关照过的人,我被运过去的时候还没有死掉,慕子言亲自处理,他将我拴在了一个小山洞边的巨石上,青铜链打穿肩胛骨,完全固定住,移动范围在七步之内。” 我的心又是一阵发憷。 慕子言让他活着,却是让他生不如死地活着。 子都始终带着一贯的悠然:“最重要的是,山洞里有一个泉眼,泉眼中会有水涌出,他知道,我舍不得死,只要还能多活一天,我都会努力活下去。”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来,似乎是在回想。 我看着他,神色变得很复杂。 慕子言知道,他不愿意死。 因为颖姝还活着,只要子都活着一天,就能思念她一天。 只要还活着,对他来说都算希望。 他始终,都想着,在死前见她一面。 所以,为了活下去,他就算没有任何尊严,也会努力去喝唯一的水源。 直到…… 再也撑不下去…… 这就是,他变成了不死不灭的摄青鬼的原因么…… 白千渡眸子里的情绪也很复杂。 我在他眼睛里看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挫败感。 以及一种释然。 他看了子都一眼,说:“果然我还是明智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输给你了,不过,摄青鬼的体质,修罗的能力……我应该庆幸你不算是个恶劣的鬼物么?” 子都似笑非笑:“你应该庆幸的是,相思不讨厌你,就好像你那个堂哥应该庆幸,相思很善良。” 白千渡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没有说话。 我有些语塞。 好好的,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这个家伙的世界,不是我就是颖姝。 虽然说,颖姝也好,我也罢,其实都是一个人。 但是,他就不能有点其他的追求吗? 子都沉默一瞬,将话题又带了回来。 他说:“阴山现在的位置,在H省一个荒废的村庄底下,因为两千多年前积累的阴煞之气,那个地方不管经历了多少次改造,都没有办法繁荣起来,风水地脉被破坏得很严重,不仅仅是郑国,周边国家,也都会将尸体抛在那里,常年来,树木都无法茂盛生长。” 白千渡沉思片刻,说:“H省,两千多年前的郑国,就是现在的H省,慕子言的墓,也是在那个地方,不过你说到荒废的村庄,H省内,最有名的要数封门村了……” 听到这三个字,我的背后忍不住凉了凉。 封门村。 的确就是在H省内。 那个村子一直有着诡异的传言。 对于封门村我并不陌生,听说了很多关于它的传言。 封门村之所以叫做封门村,是因为村子里的人都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后来,整个村子突然荒废,什么也没有了。 充满了猎奇心理的人去探险,总是会在那个地方,遇见各种诡异的事情。 像是女鬼的影子,打开着的棺材,以及一个陈旧的太师椅…… 没想到,那个地方,和两千多年前,郑国处理死刑囚犯有关。 白千渡托着下巴,说:“这个我倒是没有想到了,还真是有意思。” 子都说:“要是研究青铜板背面的地图,多用点心,大概也会找向那个地方,怎么说呢,不仅仅是因为当年尸横遍野的死刑犯,也因为我的关系,那片地基本上被我同化了。” 白千渡问:“你说地底下,那么,要怎么找到你的尸骨?” 我顿时也有些好奇了,难道用挖的? 两千多年啊,时间可不短。 就好像白御时所说的一样,沧海可桑田。 如果真的去挖的话,到底要挖到什么时候? 子都摇了摇头,说:“可以直接进去,找到我的尸体倒是不难,你们要是想去瞧瞧,我自然可以带你们找到,只是,找到之后呢,确认了我的尸体没有任何相思父母的线索,那又要如何?” 我垂眸,又有些黯然了。 话题绕来绕去,还是这个样子。 找到了,又能确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