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三十,月圆之夜,即便是喧哗的都市也显得与众不同。 燕和铃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总感觉周遭有种不寻常的气氛,一种能溶解在空气里般的躁动。官奴解释月圆正是阴气最充沛,阴灵最活跃的时刻。敏感人士难免会被这股气息干扰。 重璃一大早就开始沐浴祈祷,为先祖上香祷文,闭门不出。弄得燕和铃人心惶惶,总有种要洞房花烛夜的赶脚。她这神不守舍的模样也引起同事的注意,桃子直言她一定是害了相思病。被燕和铃追着打了一下午,最后坑了一盒蛋挞才算了事。 等她回了家,迎接她的居然是一桌子的猪血糕,毛血旺,红枣汤已经一大盅桂圆枸杞炖乌鸡。燕和铃愣愣地盯着这一桌子补血圣品,手里的包啪嗒掉地上。她望向燕和弦:“老哥,不管你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坚定地站在你这一边的!” “什么?” “老哥,你这是小产之后要补血吗?没事,meimei陪着你。”燕和铃眨巴着眼,硬生生挤出几滴鳄鱼泪。 燕和弦脸一黑,抬手一敲老妹的后脑勺:“瞎说什么,给你准备的。” “我?!”燕和铃一指自己鼻尖。 “谁叫某人要给别人献血,哎~我真有种自己养了多年的小白菜被老山羊啃了的感觉。”燕和弦边说边拿眼斜她,一脸“你敢反驳我就让你吃光整桌猪血糕”的架势。 燕和铃哭笑不得,挠了挠自己鼻尖,凑到老哥跟前,挽住他的手臂蹭了蹭。“哥~~我知道你心疼我,可这是我自己决定的事情,而且我相信重璃。难道老哥你不相信我的选择吗?” “唉,老哥怎么会不相信你?”燕和弦微微一叹,抬手使劲揉了揉老妹的头,眉间不自觉地蹙起抹忧色:“我是担心……” “和弦,你再念叨下去,饭菜就凉了。”舞司笑着招呼:“和铃也这么大了,你总是当****大家长会被讨人厌的。” “就是就是,老哥这么多愁善感会提前变成小老头哦~~”燕和铃也跟着打哈哈,不想老哥一味的为自己担心。 燕和弦左看看舞司,右看看老妹,无奈地笑叹一声,然后一本正经地说:“老妹啊,内衣带子坏了要换,别以为藏里面没人看就能糊弄过去。” “啊啊!!”燕和铃脸腾一下就红了,恼羞成怒地挥着双爪就要掐燕和弦。舞司笑着在旁边添饭,招呼兄妹俩赶紧入座。 “官奴呢?”燕和铃捧着饭碗问道。 “他好像要布置什么法阵,也在闭关中。”舞司想了想,回答。 “哦。”燕和铃嗯了一声开始扒拉米饭。这主仆二人好像都很慎重,其实她也多少了解一些。这血契在月圆之夜度血是件很严肃的事情,本来阴灵活跃,阴气爆表是极好的时机,但同时也非常容易出差错。 燕和铃心思有点乱,一乱之下就开始不受控制的脑补。 【红纱帐幔轻轻拂开,雕龙画凤的滴水床斑斓古朴,绣着吉祥图案的床褥上,燕和铃头戴层层银饰,身穿红装,静静等待。烛光摇曳下,重璃亦是艳红的喜服,乌云压鬓,细眉凤眸情意脉脉。 他手持秤杆轻轻撩起燕和铃的盖头,相视间情丝种种。 就在这时,黑骷髅跟巴岱跳出来,在桌上边蹦跶边唱:“鸳鸯帐里鸳鸯被,鸳鸯枕上鸳鸯睡~~” 然后无数妖魔鬼怪在格窗门外手舞足蹈,吊死的,淹死的,牛头的,马面的,一齐合唱:“难忘今宵,难忘今宵~~”】 “妹子?”燕家老哥的喊声成功击碎了和铃的脑内小剧场。她一哆嗦,发觉自己碗里那块毛血旺都被捣碎成浆糊了。 “想什么呢,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燕和弦怪异地瞧着她。 “你才猴屁股呢!”燕和铃觉得自己全身发烫,该死的自己怎么一脑补全都是那啥场景。自己根本就是个活动血袋,居然能如此联想丰富。 这之后燕和铃几次三番不是愣神咬到舌头就是喝水呛到狂咳,总之一顿饭吃得险象环生的。 待一切尘埃落定,燕和铃站在客房门前,莫名地手心直冒汗。她回头看了眼一脸严肃的老哥。 “玲子,他要是敢对你动手,我就立刻拆了他!” “……哥,把你那一脸杀气收收,我又不是去叙利亚战场。” “放心,和铃,我也会帮忙的。”舞司慷慨表态。 原本紧张到僵硬的燕和铃一下哭笑不得,她扭开门进去。结果一抬头就一口气哽住,半天没顺下来。 重璃盘坐在床,轻衣紫染,镂金缂丝,绣的片片蛱蝶绕枝穿花。地板上勾画着几道符阵,回纹简洁古朴。一角摆放着只鎏金点翠的香炉,袅袅白烟弥散,有股淡淡的清香翩翩徘徊。很好闻,只是闻多了头似乎有点发晕。 “你来了。”他睫羽轻启,黑沉沉的眼眸望向燕和铃。隔着氤氲雾气,燕和铃突然就想起自己方才脑补的小剧场。心头狂跳,话也跟着吞吞吐吐:“嗯,嗯,你怎么还弄这么正式的赶脚……” “血契度血当然要郑重。”重璃一本正经地回答:“今日本就阴气澎湃,待会血引流转,我怕自己受到冲击,会对你不利。这紫蝶衣被七十多种安神香料所浸泡,又缝进八道符文,可安我心神。至于这香炉,焚的同样是静心凝神之香,免得你受灵魂躁动之苦。” “噢噢噢噢!!”燕和铃一个劲儿地点头,其实她压根一点也不静心凝神。眼睛一直不太敢看重璃。总觉得他今晚与平常不太一样。 “主人,我到外面守候了。”官奴躬身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