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周生和沈城说完,都一起看向夏长衍。 夏长衍的视线落在屋子中间的犁耙上。 他从回到书房之后,几乎就一言未发,而现在的神情更为严肃。 周生压低了声音道:“殿下,臣以为,此犁可是殿下回到京城,重获圣宠的关键。所以,林乡君更不可放走。” 夏长衍闻言,收回视线看向周生。 周生深吸口气道:“殿下,上午沈先生才说大豆产量不足,下午林乡君就改进犁耙。 若非林乡君早有此意,便是素有急智。然不论哪一种,林乡君此人都具大才。 臣观林乡君此人对殿下多有好感,虽然门第不高,殿下不妨屈尊纡贵……” 周生查看夏长衍神色,话并未说完。 屈尊纡贵? 夏长衍暗暗回忆自己之前所为,他不止一次对林半夏示好了。难道还不够屈尊纡贵? 周生停顿下才接着说道:“殿下正妃得禀明圣上赐婚,以林乡君如今乡君的身份,也可以勉强为侧妃。 日后殿下多宠爱一些也就是了。” 侧妃?宠爱?怕是那位林乡君根本就不给他宠爱的机会呢。 夏长衍忿忿起来,随即心里生出丝自己都没有觉察出来的委屈。 既然拒绝了自己,为何立即就改造了犁耙? 还在黑板上勾勾抹抹,费尽心思。 周生急道:“殿下若无此意,也当尽早决断。林乡君不若男子,收于麾下还有嫁人之时。 林乡君已经年过十四,若是有人求娶了,悔之晚矣。” 夏长衍垂眸不语,片刻道:“林乡君之事,稍后再议。明日再造新犁,还要周先生多有费心。” 周生和沈城二人躬身而退,离开书房之后,周生站下,对沈城道: “沈兄,你我二人同辅佐殿下,难不曾沈兄还想林乡君也能同殿称臣?” 沈城微微摇头:“周生,殿下这几日将许管家派于乡下,自己也多次前往。 殿下心意,就差写在脸上了。若是林乡君有意,又哪里用得着你我劝说?” 周生一怔:“林乡君竟然会不愿意……殿下那般人品,林乡君如何还不愿意?” 一夜好眠,清晨,林半夏如愿地再一次吃上了王府的早餐。 满满一桌子精美的早点,王氏和林父却吃得有些不安宁。 “这么小的包子?”王氏拿起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包子,举着看看,“半夏,咱们啥时候回乡下?” 林半夏反应了下笑了:“娘,因为包子小了,所以要回乡下?” 王氏嗔怪地道:“你这丫头,学会贫嘴了。” 一口吃了包子,又道:“这王府的厨娘手就是巧,瞧这包子包的,这么点。” 林半夏笑着道:“娘,怕是还要住几天的。” 又对林父道:“爹,一会吃了早饭,周先生说不得还要来和爹商议昨日那曲辕犁。” 林父应了声:“曲辕犁,这名字贴切。” 林半夏端了一小碗馄饨过去:“娘,你尝尝,这个也好吃。” 又给小当归擦擦嘴角道:“昨天沈先生说,要给石头和当归找个先生在县城里读书。” 王氏一听高兴道:“那是好事啊。” 可马上又道:“当归一个女孩子也能读书?” 林半夏点头:“能啊,和石头一起还有个伴。” 说着看向两个小的:“石头,当归,你们愿意读书认字吗?” 石头大些,已经明白事了,立刻就点头道:“姐,我读书之后是不是就能和你一样厉害了?” 林半夏笑了:“你会比jiejie更厉害的。” “那我愿意。”石头的胸脯挺起来。 “我也愿意。”小当归跟着石头学着。 王氏笑眯眯地看着石头和当归,可马上就想到了问题:“在县里读书,是不是就不能和我们一起住在乡下了?” 林半夏问道:“爹,娘,你们愿意住在县里吗?” “啊?”王氏怔下,“住在县里?哪儿?” 林半夏道:“爹帮着做了曲辕犁,向王爷讨一座院子,不难的吧。” 曲辕犁的设计,本来是为了油厂有足够大豆用的。 但这个设计足以给王爷增添一笔超过豆腐的功绩。 这般功绩给了王爷,换个县城的房子,和给石头和当归找个先生的人情,林半夏自己都觉得亏。 就是不知道爹娘愿不愿意住在县城里了。 王氏看看林义,又看着林半夏道:“可住在县城里,怎么侍弄地?” “娘,咱家有二百户得食俸呢。”林半夏提醒道。 “可,那是你的食俸,以后你出嫁是要带走的,娘和你爹可不能要你的嫁妆。”王氏摇头。 林半夏笑了:“娘,你若是担心和爹在县城里无事可做,咱们在县城里开个铺子怎么样?” “铺子?”王氏问道,“什么铺子?” “就看娘和爹愿意开大点还是开小点了。小点呢,就做小吃,爹和娘自己做自己卖,若是累,就再雇个帮工。 若是大的,就开个酒楼,楼下买小吃,楼上是雅间。怎么样?” 王氏只摇头:“可不要唬我,你娘哪里会做什么小吃,还说酒楼呢,不成不成。” 林半夏道:“酒楼可能暂时不成,小吃如何难的?再说都说是小吃了,随随便便就做了。 娘,你就说愿不愿意试试吧。要是愿意,咱今天就出去看看外边都有什么小吃,我们也不弄重样的。” 王氏有些动心,又问道:“这不太好吧,你现在是乡君,圣上封的呢。” 林半夏摆着手道:“和我是不是乡君有什么关系?官家也没规定乡君不能做生意。” 王氏就看着林义道:“他爹,你说呢?” 林义一贯是没有主意的,想了一会只点点头说:“成。” 王氏又有些瞻前顾后:“可开铺子要银子的。” 林半夏道:“娘,这些事情都不用你cao心了。” 王氏怎么能不cao心,她摇着头道:“咱们住这王府里,就给王爷添麻烦了,可不能再要王爷的银子。” 林半夏心里说,这银子还真得要,不然再被王爷误会了。 她可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王爷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