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册是秦落笙造的,有些是真的,是根据季博文的话写的,大多数却是假的,不过,也没人在意究竟这本账册是不是人栽赃陷害的了,因为,从那正在开采中的金矿被发现的那一刻开始,胡怀义便注定了没有生路。 只是,若是秦落笙不说,大多数的人,谁能够相信从前最是温柔无欲的一个人,也会懂得算计呢。 ”庆王殿下,庆王殿下,请您为下官说句话,毕竟下官救了您一命。“ 一直喊冤的胡怀义在看到被士兵们拱卫着请出来的秦落笙后,宛若看到了救星,冲到对方面前,开始慌不择言。 “胡怀义,休得冲撞庆王殿下!” 何有忠皱眉一声呵斥,方才被胡怀义不小心挣脱的士兵赶忙将他重新压制住:“老实点!” 一个士兵因为害怕受到训斥,没有出鞘的刀柄对着胡怀义胸腹位置狠狠一捣,这一下若是落在了实处,恐怕便要内伤,胡怀义脸上现出惊恐之色,却又躲避不了。 “住手。” 秦落笙出声了:“本王单独对胡大人说几句话,算是还了胡大人的‘救命之恩’。” 秦落笙嘴里的救命之恩几个字,刻意加重,让胡怀义心底一颤。 “那份能够将普通风寒转变为伤寒的药方子倒是精妙。” 秦落笙站在胡怀义身边,低声:“你确实对本王有些恩情,所以,除你还有真的沾手此事的人之外,其他人的性命,本王不会要。” “王爷仁善。” 胡怀义还没有说什么,何有忠便先行赞许了,他的信念便是除恶务尽,那些作恶之人,不论是权贵贫民,都不能饶恕,必须要律法制裁,而那些无辜被牵连之人,则不能因为那犯罪之人,而将他们就那么定罪。 简言之,这位厌恶牵连。 何有忠这样的坚持,才会明明也是帝王心腹,却发配到了这临近边关的浮洲,与繁华绝缘。 “何大人谬赞了,本王只是为了自己私人的一些恩情。比起大人的大公无私,本王却只是一介凡人了。” 恶者纠其罪,善者不牵连,秦落笙所以才会去找何有忠,不止是因为对方的身份见识,也是因为对方的这份难得的cao守。 秦落笙确实是有些感谢胡怀义的,不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给自己的药方里掺杂了东西,秦落笙终究是病中回来了,这一世,不再那么浑浑噩噩,这一世,不再那么有眼无珠,即使他因为现在不再那么无害,很有可能,连上一世都不如,早早的丢了性命爵位,起码,这一次,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秦落笙仰天,眼眸中的光芒,比那天空之上高悬的太阳还要璀璨耀眼。 “你看,这就是皇室中人,皇室中人,不讲什么情分,也没有什么人值得他们真正伤心去在乎,他们害人,只会是因为利益的需要,只会是因为他们要这么做,同理,他们对一个人好,那便意味着那个人有那些地方值得利用。” 廖清泉拍了拍身边男孩的肩膀,似是而非地说道:“谁能够想到,现在看着最是光风霁月的人,会伪造证据,栽赃官员,庆王殿下,看来便是一个标准的皇室中人呢。” 胡府大门前,大声喊着冤枉的男女,哭泣惊惧的孩子,彷徨茫然的仆役,这么多人,秦落笙在士兵的护卫下,安静而事不关己的望着,望着这些也许有罪,也许无罪的人,在他的面前被一个绑着一个押走,场面可说悲惨,少年唇边却始终挂着那么一抹浅笑,应该温暖的笑,此时望来,突然觉得全身发冷,时时刻刻的笑,有时候,也许不是温柔慈悲,而是一种更加刻入骨髓的冷漠也说不定。 ”你说,标准皇室中人的庆王殿下会对你那么好,可能是什么原因?“ 廖清泉摸着下巴,上下来回逡巡这身边这个干瘦矮小,除了一双绿色的眼睛,没有任何出彩之处的男孩儿,状似为难的叹息:”你说,会是因为什么呢?总不至于是因为你的颜色吧。“ 秦莫言却对廖清泉的挑拨充耳不闻的样子,他只是趴在隐蔽处,渴望的,贪婪的,望着少年的容颜,望着少年唇边的笑,望着他的身姿在阳关下宛若青竹一般优雅夺目。 他想要将他独占,想要对方的眼中,望着的全是自己,只是这么一日间没有见面,明明早就习惯了身边的点点温暖全部都不能长久停留,可是,变得贪心,也许需要一年,也许需要一月,也许需要一日,也许,只需要一瞬,秦莫言想念少年怀中的温暖,想要少年灿烂的眸子温柔的注视这自己。 他想要,得到他,这个人如果变成自己的,就不会再分离了吧,就不会再这样抓心挠肺的时时念着那一点温暖,就能够得到他更多的笑容,更多温柔的爱抚,更多温言细语吧。 廖清泉没有得到秦莫言的回应,一看,却是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渴望与贪婪,顺着男孩的目光望去,果然是阳光下那个如琢如磨,如磋如玉的少年,有些惊异,然后,便是觉得可笑,手按在男孩的头顶,将他那露骨的可笑的目光压到底下:“有时候,做人需要有希望才能够活的更好,才能够让自己有改变的动力,可是,与自身能力不相符的希望,边不是希望,而是奢望了,奢望自己根本连沾染一下都是亵渎的人,何其可笑。” 这样露骨刻薄的讽刺,廖清泉毫不在意的在秦莫言面前说出,丝毫不在意一个小小的只是凭着本能行事的孩子,会不会因此受到重大的打击,而一蹶不振。 掌心下的脑袋狠狠一撞,廖清泉适时收回手,秦莫言身子一晃,差点从屋顶上摔落下去,幸亏他天生动作灵敏,五指一扣,指尖牢牢大扣在了瓦缝之中,纤瘦的指尖之上,点点鲜红溢出,秦莫言似是毫无所觉,冷冷的望着廖清泉,一字一顿:“他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