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先生指的是这个吧,都是些卖不掉小鱼小虾的,端不上盘,上不了堂,留着自己吃了,两位先生,你们吃过吗?若不然就留在这……”
金滔和魏长远并没有留下来,他们反倒是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了那户农家,这里给他们带来的太多的惊讶,更多的却是震惊。
“这里的老百姓,不单生活变了,就连……”
想到那些百姓神态中的变化,那种变化并不仅仅只是相对富足,而是一种心理上的变化,他们面对衣衫光鲜的城里人,全无过去金滔习惯的那种怯懦之态。
“民团,民团训练改变了许多人!”
魏长远如实的回答道,虽说他并不是本地人,但是因为长住的关系,他同样也被编入了民团,在民团中,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些农民身上发生的变化。
可是魏长远的话,并没有得到金滔的回应,金滔反倒是沉默了下来,他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问题,沿着河边慢慢的走着,突然,他停下了脚步,像是顿有所悟似的说道。
“我想到了!”
“什么?”
“我想到合作社的弊端了!”
金滔的脸上带着喜色,他兴冲冲的说道。
“现在合作社和良种的推广是让农民受益了,农民的收入增加了,他们有里有了余钱,自然也就有了其它的心思,大部贫雇农都升成中农,中农想升成富农,”
“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是很自然,可问题在于,合作社和良种增加了收入,可却没有解决个根本性的问题,就是土地!”
金滔的声音猛的一扬,面上尽是得意之色。
“现在掌握土地资源的依然是地主、富农,或许合作社可以通过协调、补产的方式整合贫农、中农的小块土地,从而有利用耕作,但无论是贫雇农升成中农,还是中农升富农,都需要购买土地,而现在一亩地,一年可以带来近百元的收入,地主、富农有可能出售土地吗?再说……”
“你忘记了一点,前年,专区就同各地乡绅举行了定租会议,通过协商核定了地租,实际上,去年的大丰收,唯一没有从大丰收受益的阶层,就是地主富农,而且他们甚至还不能把地收回来,因为租期最短是十年,十年内,他们都不得收回土地……”
看一眼金滔,魏长远的心下不由有些失望,他怎么连忙当年轰动全国的“邯彰减租”都不清楚。
“哦,是这样啊……”
轻应一声,金滔依然有些不甘的说道。
“可是,这并没有改变一个事实——土地都集中在地主和富农的手中!”
不是都,而是以10。43%的人口,占据着35。41%的土地,魏长远在心里默默的道出一个专区农业委员会的统计报告。
“可农民有钱了,他们就要买地,而地主、富农会不会卖地,他们卖地的数量,能不能满足农村的需求,这就是一个新的矛盾,”
金滔慢慢的思索着,又特意说道。
“而且在那些合作社中,就像合作社里的那些农民,原来的贫农大部分上升为中农,困难较大的中农经济实力得到进一步加强,购买了耕畜和农具,具备了依靠自身力量独立完成农业生产过程的条件,前述日常农业生产中的互助要求大大降低以至消失,这样的话,合作社的功能就会减弱,甚至可能会导致合作社的涣散……”
“合作社只是一个组织,定县、邹平的合作社都很成功,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魏长远不相信作为记者的金滔不知道,定县、邹平那里发生的变化,他不可能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可是他们都没有解决土地问题,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困扰农村的土地问题,而渴望土地,则又是中国农民最迫切,最现实的意愿,谁能抓住这个意愿,谁就能赢得民心,……”
话声稍顿,金滔不失时机地提出他的建议:
“他们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我们却能够解决!”
“可,你知道,老百姓最迫切的意愿是吃饱穿暖,现在这里的老百姓,不仅吃饱了穿暖了,而且还住好了,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
魏长远的话让金滔心下暗自警惕着,以至于看着魏长远的目光都发生了变化,觉察到金滔目光变化,魏长远的心下一警,连忙转移话题说道。
“再说,我们现在的工作重点是在工厂,是工人,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选择工作重点。”
“对,老魏,你说的不错,这回听你的。”
金滔笑道,先前的异样似乎也随消失了。
“现在,在专区不是设立了许多工厂嘛,过去新区我们进不去,进去了也开展不了工作,所以,我想,咱们应该把工作重点放在各县的工厂中,你觉得的怎么样?老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