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比我想象的更好!”
语虽是赞叹,可是在语气中却又带着一股淡淡的忧伤的语调。
“感慨、失望,种种情绪交织着!”
大片的荷叶被一排排翠绿的芦苇间隔着,好像是一排排绿色的哨兵。坐在河边的金滔又问道身边的:
“一开始,我以为,所有的一切,不过只是宣传,可来到这里之后……”
“来到这里之后,你发现,和你想象的不一样是吧!”
魏长远点了点头,神情显得有些复杂,来到邯郸之后,他目睹了这里发生的变化,同样也目睹了这里的工人以及农民生活的变化,他曾办过一个扫盲学校,但扫盲学校几乎还没办,就流产了,因为政府在推动扫盲教育,在其它地方屡试不爽的办法,在这里先后碰壁不说,最让人心恼的是——甚至都时候自己都会为这里的变化而欣喜不已。
金滔又扭头望望他,有些想不通的问道:
“老魏,你在这里就没有怀疑过吗?”
“不知道。”
回答得干脆利索,可魏长远的视线却投向远方,此时那芦苇荡中,可以看到一些北归的野鸭于芦苇荡中飞来飞去。
“你呀,一问三不知啊!”
那里是一问三不知,而是魏长远根本就不知道从何说道,怀疑,怀疑什么?怀疑自己的信仰,还是怀疑其它?
怀疑,早在去年的时候,他就曾怀疑过,他曾到过许多地方,甚至到过江西,可在他看来,即便是那里也远不能同这里发生的变化相比,这里发生的变化是惊人的,是迅速的,是让人无法忽视的,甚至可能会影响到人的信仰的变化。
“可能是刻意的买弄民心吧!”
瞎猜着,这话金滔连自己都不信。
“过去,我们的工作很好开展,这是因为穷!”
魏长远一摆手,然后看着身边多年未见的同志说道。
“你看,现在,现在这里的农村,正在一点点的变化着,你瞧这麦子……”
手指着河边的麦田,那麦田绿油油的,显然从麦子的长势来看,今年显然是个丰收年,只要今天不遭遇百年一遇的大旱,只要河里还有水,一般小旱不会对邯彰的农业生产有太大的影响,除非发生洪水,这种可能性有多少?
“这些小麦,都是去年秋种时推广的良种小麦,亩产至少能达到500斤,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魏长远的视线再一次回到金滔的身上说道。
“这意味着,一亩地的麦子能卖到30多块钱,即便是最穷的雇农家庭,一家老少的生活,靠一季麦子,也就差不多解决了,然后种完小麦接着种棉花,一亩棉花能收三百多斤籽棉,一亩地至少能挣五十元……”
“现在这里的老百姓是富了点嘛!”
金滔认真的点了点头。
“中国的老百姓,最容易满足,所以,对于现在的生活,他们非常满足!”
好像为了印证魏长远的话似的,他们看见了撑着小船在河中穿梭的喜笑颜开的老人,还看见还有人用小竹篓这类简陋的捕鱼工具捞起了满筐的鱼儿。那些鱼儿会被送到市集上出售,随着老百姓收入的增加,市集上的肉食销量日增,渔农的生活亦随之发生了变化。
金滔提议到老百姓家里看看,于是他们两人便信步走到就近的一个农户家里。在那个女主人刚把午饭做好摆在桌上。桌上的菜有小鱼,有小虾,有螃蟹,显然都是市集上卖不掉的水产,除此之外还有白生生的鲜嫩的藕,仅只是看着,便令人嘴馋不已,而让人诧异不已的却是桌上的馒头。
馒头是白面馒头,与金滔过去在北方乡间采访目睹的乡农所食截然不同,在华北,农民大都将麦子视为经济作物,因为北方城里人大都吃面粉,而农民则是小麦为变钱作物,所以很少吃,甚至不吃,自家则吃杂粮,久而久之便有了城吃白面,乡吃杂粮之说。
“这两位先生,你们有啥事!”
当家的男人瞧着那两个衣着光鲜的“客人”,站起身热情的问道。
“大伯,你这家里是来客了还是……”
瞧着桌上的白面馒头,金滔随口问了句,在农村往往只有逢喜事、过节或者来客的时候,才有可能吃白面,而这人家里,显然不像是来客的样子,而且在这个三十岁左右的农民身上,他并没有看到习惯了那种农民见着城里人表现出来怯懦,表现的极为自然,而且胸膛挺直,全没有一般农民那种习惯性弯腰之态。
“啥客人,”
瞧着客人,又瞧了下桌上的饭菜,男人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