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第一次能从鬼族中出来,对于鬼界来讲,神族与鬼族就像是两个永无焦点的分支,神界正清而鬼界污浊,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凌厉纯正的清气,父亲带他来到此处时就曾经说过,倘若是受不住,也得受着,作为鬼族未来的继承人,若是连这点实力都没有,那么也便不需要再回去了。
所以他只能详装什么事情都没有。
他想要寻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歇息片刻,九重天上的霞光已然淡去,宴走不过几刻,几位神皇与各族族长已然请了,离席下坐,他也借故循着要去看九天莲池的借口遁了,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强撑却被人看了出来,等到他步履匆匆的自宴席上离开后,却一直都忽略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跟随了他上来。
他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捂着胸口剧烈的喘息了起来。
九重天的倒是一派风轻云淡,风景独好,只是这强烈的清气却是他一个诞生于浊气当中的鬼族难以承受,他感觉到头晕目眩,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感觉到了背后有人的气息,他厉声喝道:“何人?!”
一转过身,他堪堪将手停留在白皙纤细的脖颈旁,让他停下里的不是别的,而是因为他没有感觉到敌意,还有那扑面而来的馨香。
缇娜花簇拥而开,他凑近了些许,只感觉那香飘来,像是有着生命般的往他的身体里灌,若是方才他只是因为清冽之气肠胃里翻江倒海,而那香气奇迹般的将他涣散的气聚拢在一处,溢出暖意来。
他抬起头,望着那女孩子的眉眼逐渐的在自己面前清晰起来。
“你没事吧?”
她手中拿着那白色的花,对着他笑的明媚。
许是那一日他着实难受,所以才让他感觉到心底有一种细微陌生的感受,将一直坚守防备的心被撞开了一个小小的豁口。
“那个救了我的人就是你的母亲。那个时候她和我年经年纪差不多,她说在宴席上见到我脸色苍白,想来是不舒服,便去采了缇娜花为我镇神安魂。”一说起来汐月上神,鬼王坚毅的棱角有了几分柔软,似是回想起不忍惊动的过往记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
不久之后,鬼族便开始与神界来往密切,就算他是个孩子,也能体会到现在时局和之前不一样了,六界混乱的时候,鬼族是自成一系,最鼎盛的时期,鬼族的力量和神族不相上下,父亲曾经说过:“阴阳是相互制衡的,不一定非得要敌对才能存活下去,我们死了够多的人,是时候让大家安稳下来了。”
鬼族和魔族是源系混沌一处诞生,鬼族有着自己的使命,但是魔族却相当贯彻了作为魔骨子里的不安分,整个世界一直都无法平和下来,与魔族和妖族四处兴风作浪也有着莫大关系,因此
他的父皇也一直不让他与魔族的人有接触来往,他也一直觉得魔族不过就是未开化的鼠辈罢了,也谨遵父亲嘱咐。
遇到殷爵的时候,那一日正是瓢泼大雨之时。
他在废墟里捡到了一个重伤的男孩子。
他血肉模糊,几乎是奄奄一息,倒在废墟里,这座废墟在不久之前还是一个繁华的人界城郭,他是因为鬼族忽然在某一处涌入了大批的怨灵,这等不正常的死亡事件,他被派遣过来调查此事,见到的死城,尸横遍野,想来应该是魔物所做的事情,他们向来便是如此的残忍。
他将这个人翻起来的时候,他怀中还护着一个小小的婴孩。
这个婴孩已经死了,想来应该是饿死的,但是这个男孩子却奇迹般的活着。
玄弋将大难不死的他带了回去,而父亲因事外出,所以他便自作主张将此人安置在客房中照顾,没几日,这个男孩子醒来了,他一睁开眼眸时,将旁边照顾他的仆役吓得失手打翻了药汤。
他的眼眸是只有魔族才独有的特征,红炎赤血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