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子伸手捂胸,强撑着道:“你做下欺师灭祖的丑事,师祖早已将你逐出师门,你不是我的长辈!”
“穹痕,住口!”
穹苍担心穹茕子恼羞成怒,取他性命,连忙厉声喝止。
那弟子不敢再说,眼神却仍是不忿。
穹茕子,却是意外的并没有恼。
她看了一眼那倒地咳血的穹痕,淡淡开口问:“两个人相爱,只因为他是我师父,这就是欺师灭祖,天理不容了吗?”
她的声音很淡,淡得近乎自问。
那弟子还是没忍住,又再开口道:“明明是你一厢情愿,算计师祖,何来相爱一说?”
穹茕子却正色道:“不,他是爱我的,只是不敢。”
她看了一眼五行厅内众人神色,忽而笑起,笑意悲哀苍凉,“你们都以为我疯了,穹苍,你也不信,是么?不怪你,我原来也只是心里猜想,并不敢确认的,直到那一夜。”
穹苍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无言的看着她。
穹茕子继续带着苍凉笑意,开口道:“他中了锁情,神志不清,所以没有力气和理智再来掩饰,他从未用那样的眼神看过我,也从未那样温柔的叫我的名字,我一开始是想要气床底下那人的,可是后来,我已经根本不记得她的存在了。”
她的态度很坦然,眼神迷茫,如此隐秘之事当众说出,她却似毫不在意,只一心追忆过往温存。
“可是,就算我知道了他爱我又如何,他更爱的,仍是穹陵。清醒之后,他又是那个责任道义在身的宆陵谷主,宁愿一死,也要维持穹陵清誉,也不肯与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
“好不知羞,”穹痕怒道,“师祖着了你的道,才会犯错,你却在这儿疯言疯语!”
“与所爱之人共效于飞,何错之有?错的是这穹陵清规,条条戒律!”穹茕子越说,声音越带寒厉,忽而转眼去看穹苍,“你说,我若是不能毁之灭之,如何甘心?”
这时窗外火光大盛,远处传来厮杀声,兵刃相接声。
穹苍苦笑,“看来这一次,你是有备而来。”
穹茕子道:“三十多年的准备,你道够不够?”
穹苍问:“送出断钗之时,你已布全此局?”
穹茕子道:“穹陵占地利之便,我总要抢得时机,自然是一切万无一失,才送出此钗,一直到你们接钗后才行动,也算不得食言。”
穹苍道:“你恨的是穹陵清规,何苦为难谷中弟子?”
穹茕子不为所动,冷冷道:“可正是他们,拘泥所谓正统道义,推波助澜。若无人言可畏,众口铄金,他也不至爱而不能。”
“可……”穹苍还欲再说什么。
穹茕子却打断了他,“你不必再说,我当日既已立誓踏破穹陵,又苦心孤诣这三十多年,便不会轻易罢手。如今谷内你我弟子平分秋色,你此刻又中了我的‘点酥剪水’,内力全失,我要取你性命,简直是易如反掌。而只要我杀了你,穹陵群龙无首,自然乱成散沙。”
她的话语只对穹苍而说,根本不把其余人等放在眼里。
话音落,便见她飞身而起,凌空运掌就欲劈向穹苍。
可是下一刻,她却感觉到身后一股强劲掌风追迫而至,逼得她不得不回身相护。
电光石火之间,双掌相对。
内力与内力相拼,两人俱是浑身一震。
苏念池怔怔看向正与穹茕子对掌的温恕,不知何时,他的面上多了一个面具。
银光坚冷,青衫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