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席家孙媳妇,我希望你能对自己的话负责!”林美娟声音颤抖,听起来很是生气。
“老夫人,我哪敢乱说......”
“行了,出去!”林美娟语气不善地打断她的话,将其轰了出去。
沈觅还来不及躲闪,就与垂着头出来的张妈撞了个正着。
张妈见了她,脸色一变,“少夫人......”
“张妈,你跟奶奶说什么啦?奶奶这么生气?”沈觅眨了眨眼,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问得张妈一个瑟缩。
张妈垂着头,不说话。
“您以后跟奶奶说话可得注意些,上次奶奶气坏了您忘啦?有什么关于我的八卦也跟我说说,我也挺想知道的。”沈觅说着,面上带着笑,并没有要发脾气的意思。
“并没有什么关于少夫人的八卦。”张妈解释着,急匆匆欲走。
“诶,张妈,我自认乖巧听话,对您也是彬彬有礼的,这感情呀,总得是相对的嘛!”沈觅不依不挠地抓住她的胳膊,慢悠悠地同她讲起了道理。
说实话,她不是不生气,而且生平也最看不起背后恶意中伤别人的人,只是这种情况,看起来发脾气也没什么用,谁知道她刚才到底说了什么,惹得老太太那么生气!
能惹老太太,就能惹席家,目前本来就暗潮涌动的席家,她可不想让她再掺和上一下。
“少夫人,我只是做好我自己的本分,没有恶语中伤你,也没有造谣生事,上次来家里的刘先生,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我只是不想老太太有病在身还被蒙在鼓里!”张妈压低声音,一字一句言之凿凿,都是大帽子往沈觅脑袋上扣。
沈觅不悦地眯起眼睛,“那劳烦张妈告诉我,我跟那个刘先生,是什么关系呢?”
“你现在威胁我也没有用,我在席家做了十几年,对席家绝无二心,我也是不想席宇先生成为你人际关系的牺牲品!”张妈倒也不怯她,张嘴就和她辩论了起来。
说到席宇她算是明白了。
看来大概是在哪里听了,刘辰逸想状告席宇是因为她。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又无话可说。
确实,刘辰逸有了疯病,跟她脱不了干系。
“张妈,我人际关系确实处理不当,我也在努力改变现状,您有不满可以直接找我,老太太身子是这样,容易让人误会您有什么坏心思。”沈觅眨了眨眼,绷着脸道。
“我有什么坏心思?你这样说话是要负责任的!”张妈一听,极度不乐意了,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那,我这个肚子的事情,上次把老太太气昏的事儿,是不是您说出去的?”沈觅毫不在乎她不太友好的语气,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她,不想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那件事不是我做的!”张妈矢口否认。
沈觅闻言蹙眉,“既然您都跟我这样说话了,咱就摊在明面儿上都说实话,反正出发点都是为了席家好,我们也算是统一战线了。”
“今天这事儿是我说的没错,肚子的事儿肯定不是我,我做了我承认,没做的事情,你也别想冤枉我。”张妈到底是个藏不住事儿的急性子,这会儿双目圆瞪,看起来极为愤懑。
沈觅被她过激的反应弄得一愣,直觉她没说假话,不由得心生疑虑。
上次想给她穿小鞋的不是张妈,又会是谁呢?
家里就那么几个佣人,其他几个连交集都没有,怎么会背后给一个刚进门没几天的她使绊子?难道......人家的目的不是她,而是想气老太太?
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少夫人,我也看出来了您为人耿直,不是什么坏人,只是这风言风语已经这样传了起来,在这里我也给您提个醒,席家不像您想的那么简单,席家媳妇,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张妈看着她紧蹙的眉和板着的脸,那冥思苦想的样子让她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谢谢张妈,还希望您多多关照。”沈觅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随即乖巧地点了点头,张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垂下头下了楼。
沈觅深吸了口气,这才整理好心情,进了林美娟的房间。
“奶奶!”她扯出一个甜笑,亲昵地凑到了林美娟的跟前。
“孙媳妇回来啦!”林美娟也强颜欢笑,暂时收起怒气,对她笑脸相对。
沈觅眨了眨眼,在床沿坐下。
“奶奶,您看起来不太高兴,是因为我吗?”
林美娟眉头一簇,“别听那些下人瞎说!我看她们是闲的慌了!”
她嘿嘿一笑,“怎么说我都没事,您自己可不能动气,我呀,希望您健健康康长命百岁,正努力造曾孙呢!”
“我老了,许多事情,管不了了,我也相信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判断,我相信的是人,而不是别人寥寥几语,孙媳妇,这条路不好走,委屈你了。”林美娟抓住她的手,话里有话道。
沈觅有些愣怔,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本来她已经准备好了给林美娟解释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却不曾想她根本就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于是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对了,孙媳妇,这个新婚旅行的事情,计划的怎么样了?”林美娟似是看出她的情绪不太好,岔开话题道。
“还没确定呢!听席烈的!”沈觅挤出一个笑容,嘿嘿笑道。
“快快确定了,尽快出发呀!”林美娟跟着笑,一本正经地催促着。
“遵命!”
......
与林美娟又聊了好一会儿,然后林美娟想午休了,她只好去楼下给陈曼帮忙打打下手。
说实话,经历了这些之后,她对这个婆婆是充满的敬佩之情,不知道她是怎么在这么大个席家站稳脚跟,独当一面的。
看性格也温婉大气,说话轻声细语的,但是他人却对这位夫人毕恭毕敬的,让沈觅好生佩服。
难道真如席烈所说,她的脑子不好使吗?
她跟着陈曼学着插了一小束鲜花,高兴地摆到了她和席烈的房间里,一下楼,却发现席宇居然破天荒的大中午回家了。
“大嫂!”席宇见了她,眸光一亮,冲她笑了笑。
沈觅一愣,平时跟这个小叔子没什么交集,这会儿他这么笑眯眯的看起来心情不错,不会是......
“大嫂,我跟你说几句话!”席宇瞄了一眼陈曼,便神神秘秘地将她拖到了一边的偏厅。
“怎么了小叔子?出什么事了?”她有些云里雾里。
“大嫂,事情我都听小星说了,真的非常感谢你为了我们的事操了这么多心,你的恩情,我,我无以为报!”席宇说着,秀气的脸上露出感激的笑意。
“......小叔子,我也没做什么啊!”早上去,还跟刘辰逸吵架了,这事儿都没解决,怎么就感谢起来了?
“听小星说,她的婚约,好像要取消了!大嫂,都是你的功劳,找时间,我和小星想单独请你吃饭.......”
“等等等等......你刚说啥??”沈觅被他闹得有点头大,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我说,小星的婚约,要取消了!”席宇的眸子亮晶晶的,此刻恨不得欢呼雀跃地跳舞。
取消婚约??
刘辰逸当真因为她一句破罐子破摔的话,答应扯下面子取消刘辰星的婚约了??
难以置信!!
此刻她才确定,刘辰逸这个人......
真的有疯病!
这几天还用这件事威胁她威胁的那么起劲,居然就这样把这个砝码给扔了,该不会又是在整什么不为人知的幺蛾子吧?
捉摸不透,最为致命!
“大嫂,我和小星一定要请你吃饭,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小叔子,这都是应该的,而且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用谢我......”沈觅干笑一声,依旧回不过神来。
不行,她还不能放松警惕,毕竟刘辰逸这个人,说风就是雨,想什么来什么,从来不按套路出来,搞不好这个什么取消婚约,就是他瞎说的!
“小叔子,你这几天还是悠着点,别又让人抓住了把柄,咱静观其变。”沈觅总觉得不放心,拍了拍席宇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叮嘱道。
“大嫂我懂你意思了!我和小星以后都听你的!”席宇说着,笑眯眯地退了几步,“大嫂,我得回公司上班了!”
“去吧去吧......”沈觅挥了挥手,一转眼,就见陈曼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沈觅笑了笑,“妈,我出去溜达一圈。”
于是她干脆蹭上了席宇的顺风车,又跑回了市里。
席烈不知道干嘛去了,大半天了也没个动静,她百无聊赖地给陈鸣打了个电话,询问了席英月的家庭住址,便想着去看看这个小姑。
席英月住在市中心的高层,寸土寸金,小区里静悄悄的,出入的都是她叫不上名字的豪车。
门铃按了许久,正在她以为席英月出门了的时候,门开了。
席英月一身睡衣,脸浮肿得厉害,看起来好像还没睡醒。
“侄媳妇,你怎么跑这来了?”席英月理了理头发,一把将她拽了进去。
沈觅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的房子,一看就是单身女性的住宅,处处精致得无可挑剔,屋子里有淡淡的香水味,客厅很大,靠近厨房的那边有一个精致的流理台,倒像是个吧台,上面挂满了水晶高脚杯,后面的一面墙都是各种各样的酒。
看来这个小姑,还真是嗜酒如命。
“随便坐。”席英月说着,从冰箱里掏出一罐啤酒,然后给她倒了一杯苏打水。
“小姑......”沈觅见她一脸惺忪地打开酒,忍不住轻唤了一声,“您真的要少喝酒了......”
席英月闻言动作一顿,随即“吧嗒”一声打开罐口,慢悠悠地给自己斟了一杯。
“酒是个好东西,过去几十年我靠它才能活。”席英月好像酒还没醒,说起话来让人难以理解。
“说吧,怎么想到跑我这里来了?”席英月翘起大长腿,舒服地窝到了沙发里,冲她挑了挑眉。
“就是......想来看看你呗!顺便叮嘱你少喝点。”沈觅嘿嘿一笑,故作轻松道。
“呵,小屁孩。”席英月轻笑一声,倒也不恼,“早上怎么去医院了?”
“席烈抽风叫我去体检......”
“怀上了?”席英月秀眉一挑,眸光闪了闪。
“没......”沈觅无奈地摇了摇头。
“恩.....做什么儿媳妇孙媳妇,挺累的吧?特别是......在席家。”席英月抿了一口酒,话里有话道。
沈觅垂头一笑。
“对于我这个从小没了父母,与姑妈一家相依为命的人来说,有这么一大家子亲人,还挺幸福。”
席英月闻言,扯了扯嘴角,不答话。
“小姑,你真没想过,给咱找个姑父吗?没事给你倒倒酒,喝醉了把你扛回家,还可以给你煮醒酒汤的那种?”沈觅悄咪咪地瞟了她一眼,故作轻松地说道。
没有错,她很担心这个小姑的状态,原本以为只是爱玩和爱喝酒,现在看来好像是内心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这么不爱惜身体,让人担心,她就是来做这个狗头说客来了。
席英月闻言,哐当一声放下杯子,吓了她一跳。
“去了几天部队,胆儿肥了不少啊。”
“......小姑,我就那么一说,你就那么一听就好......”沈觅嘿嘿一笑,一句话就被击溃了,悻悻的闭了嘴。
“那样的男人有,只是没有第二个了。”席英月说着,悠悠地站起身,冲她挥了挥手,“我还再睡一会儿,晚上请你喝酒。”
沈觅就这样被晾在客厅里,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最终没什么头绪,给她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最终她无处可去,回了新房。
却发现席烈居然在家!
“你,你在干嘛啊?”她狐疑地看着家里各个角落忙碌的工人,一脸懵逼地问。
“装监控。”席烈看着电脑屏幕,指挥着工人们调整。
“......家里也要装啊?那岂不是一点隐私都没了?”沈觅探头看了看,发现卧室里都有人在角落忙活。
“你在跟我说隐私?”席烈蹙了蹙眉,淡然地瞟了她一眼。
“你这到处装的都是,多不好意思呀?”沈觅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平时不修边幅惯了,也不知道这个男人看到了她的庐山真面目会作何感想。
“那以后在床上打架的时候,别关灯了。”席烈说着,毫不留情地指了指卧室的浴室,“把那里面也装上!”
工人愣了愣,飞快地应了下来。
“你这么重口的吗?不会洗手间也有吧?”沈觅叹了口气,飞快地打开了洗手间的门,正与一名工人大眼瞪小眼。
“......你突然是怎么了?”她有些懵,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席烈不答话,只是认真地盯着电脑屏幕,仔仔细细地检查每一个角落,最终确定这间房子已经被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覆盖之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给工人们付了工钱,舒服地瘫到了沙发上。
“该不会是......”沈觅蹙眉盯着他,尾随他趴到他旁边,“你还在生气,然后对我实施全方位监控,采取什么精确打击?”
席烈疲惫地抚了抚眉心,“只是当初装修的时候,忘了。”
“......”
“听陈鸣说你刚才去找小姑了。”席烈大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道。
“还不是因为你不在我一个人闲的发慌,就......到处看看咯!”沈觅嘀咕着,“小姑真的太爱喝酒了,让人担心。”
“很久以前就这样了。”席烈叹了口气,慢悠悠地坐起身,“你身子弱,时源给你开了点中成药,你每天喝上。”
“我又没生病,干嘛喝药啊?!”她闻言眉头一簇,从小到大,她最讨厌的就是吃药,小小的感冒药,她都不愿意吃,这会儿突然叫她喝中药,还是每天!
“补药,你气虚体寒,才会肚子疼的那么厉害。”席烈不理会她的抗议,好脾气地解释道。
沈觅拗不过他,只好苦着脸看他去给自己熬药。
喝完了药,她又犯困,于是席烈在客厅里忙着调试监控,她在卧室里一觉睡得天昏地暗,临近天黑才被席英月的电话给吵醒。
愣了很久,她才想起席英月要邀请她喝酒。
给席烈打了声招呼,席烈还是亲自将她送到席英月手上,才放心地离开。
“来,侄媳妇,烈儿不让你喝酒,你就看着我喝吧。”席英月玉手一挥,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沈觅看了看周围形形色色的人,听着慵懒的爵士乐,各种穿着抹胸短裙,却艳而不俗的女人在垂头交谈着,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派对。
看着自己一身素白的裙子,她觉得有些相形见绌。
“来帮小姑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男人来聊人生的?”席英月靠坐到沙发里,一双美目无聊地瞟着周围的男人。
沈觅尬笑一声,不说话。
“嗯?那儿有一个还不错。”席英月修长的手指一抬,朝一旁指了指。
沈觅顺着她指的看过去,发现不远处的卡座里坐着一个一袭黑衣的男人,正垂着头,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影子遮住了他的脸。
“……”沈觅扯了扯嘴角,“我去一下洗手间,小姑你加油。”
语毕,她轻巧地绕过人群,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找到了洗手间。
她洗了把脸,这才觉得精神了许多。
受不了那种纸醉金迷的味儿,她在洗手间缓了许久,才推门而出。
手腕蓦地被人拽住,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大力甩到一边,后背撞到了墙上,一旁是茂密的一棵发财树,眼前是一袭黑衣的刘辰逸。
“你……又要干嘛!”她吃痛地倒吸一口冷气,觉得自己的胳膊肘子在粗糙的水泥墙面碰得生疼。
“不干嘛。”
刘辰逸的脸色有些苍白,沈觅突然想起他刚缝了针还没有好,“放开我,回你医院去!”
“怎么,这么不想见你的救命恩人?”刘辰逸的手劲很大,抓得她被磨破的手腕,有阵阵刺痛。
“我自认为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沈觅不耐烦地蹙眉,她实在是不知道这个反反复复的男人到底是要干什么!
“清楚?哪里清楚了?一句各自安好,就想过好日子?”刘辰逸勾唇一笑,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那你还要我怎么说?你这种人,我惹不起,我以后躲着还不行吗?”
“我这种人?”
刘辰逸眸光一沉,“我这种人,是什么人?”
“现在看来,是一个执念有夫之妇的人!”沈觅咬牙道。
“呵,说得好。”刘辰逸嗤笑一声,“不过还得加上一条——”
“执念于有夫之妇,且决心要把那个有夫之妇抢过来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