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不阻拦你想要做的,就和你说,不去试永远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那你就尽管去试一试,就算头破血流,不要哭也不要喊疼,大不了到时候断头台,我们一起上。”
……
回到宣平坊徐府,徐丹秀下了马车,阻止许晗送她回院子,摆摆手,
“你今日也累了一天了,歇着去吧,我要好好想一想。”
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院子外面,安向初一身短衣袄裤双手环胸,懒洋洋的靠在墙上,听到脚步声,顿时龇出一口白牙,站直身子,等在路的尽头。
徐丹秀的眼神古井无波,道一句,“你怎么在这里。”
安向初看出了徐丹秀的感伤,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就嚷嚷道,
“许均那个混蛋,怎么就不知道心疼你呢?他不心疼,我心疼。”
徐丹秀冷笑一声,软硬不吃的样子,
“这蜜语甜言说的真好听。”
说着,转身进了院子。
安向初从进了徐府做马夫,就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的身份摆了出来,甚至将那日徐丹秀在胭脂铺整安平公主的事情也说了。
安平公主马车上的男人就是他在徐丹秀之后放的。
他是签约的短工,比徐府的下仆地位还底,自然不能进徐丹秀的院子。
在徐丹秀迈过月洞门的时候,安向初及时拉住了她的手臂,强势又温柔的微低了身子,靠在徐丹秀的肩头,道,
“阿秀,阿秀,我是认真的,你相信我,我心疼你,真不知道该怎么心疼你。”
他以为今日徐丹秀这样的颓丧,是被许均给欺负了,心里暗恨,打架的时候,就应该多揍他几拳。
徐丹秀抵触安向初强壮的体魄,再加上现在是特别的不舒服,于是挣扎着,
“你规矩点,快放开我。”
“你这样,我要解雇你,等到雇佣银子的活做完了,你就走吧。”
他想要紧紧的抱住徐丹秀,急切的表白心意,但被徐丹秀的手肘给撞到了腹部,他的脚也被徐丹秀的脚后跟紧紧的踩住,然后旋了一个圈,生疼。
无奈,安向初只能放开了徐丹秀,一张通红通红的俊脸上带着丝丝懊恼,说得话都要泣出声来,
“我绝对不会像许均那个老王八混蛋一样辜负你,我一心一意待你。”
徐丹秀不是无知少女,她自己经历过激荡的欢,爱,也见识过红尘,不过,昏暗的灯光下,她还是被安向初眼中炽热的情谊灼伤了眼睛。
“你于我来说太过年轻,三十郎当岁,正是好年华。”
这样的年纪,放在那里,正常情况下都是上有父母,下有妻儿,是一家之主的男人。
安向初,一个庞大生意王国的头子,不是什么山贼头子,许均一眼就能看出点问题来。
更何况这些日子和安向初相处了那么久的徐丹秀,看到的自然更多了。
这个人,就算现在穿着下仆都不穿的葛布衣裤,可一旦换一身,锦衣玉带的打扮起来,他就是富家公子,言行举止不输给任何一个官宦子弟。
一个人的气质不是一天两天可以练成的,这是植根在家族的底蕴上凝聚而成的。
安向初出生不凡,这种不凡不是和许均这样的人比,一个别人说是满身铜臭的商人,安向初是极其特殊的。
徐丹秀将听到的甜言蜜语都放到了一遍,负着手,直挺着腰,虽穿着罗裙,这一刻,她将身上女性温顺柔软都收敛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视,审视,冷静道全然没有男女的感情,
“我的生平,经历你看的一清二楚,你的呢?你凭空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也不想去查你,也无意知道你的底细,但是你要表达你的诚意,你就自己交代吧,我不会声张,就是我的儿子,我也不会告诉。
只是安记的大当家那么简单吗?徐丹秀不相信的。
如果说没有今天许晗和萧徴的事情,或许徐丹秀不会这么早和安向初摊牌,既然他想做马夫,那就做好了。
可现在情形不一样了,她这里不能有一个不知道底细的人。
安向初眼里的情意收了收,从前他并未出现在人前,一般人想查他,基本不可能。
别的人,查出一点儿眉目来还是可以的,他要交代,交代多少,这个分寸就要小心把握了。
徐丹秀见安向初迟疑了,勾了勾唇角,淡笑着,转身朝院子而去。
安向初连忙疾步跨过来,就要扣住徐丹秀的手腕,眼圈都已经红了起来,不过被徐丹秀一个巧劲给推开了,最后又被她一个眼神给逼停了还要追上去的脚步。
“我没有妻室,也没有孩子,父母也是早已经故去了,我就干干净净的一个人……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徐丹秀从来没有鲜果找个男子再做夫妻,年纪越大,这种想法就越没有。
她难道缺吃缺穿么?找个人再为他侍奉父母,打理家务?别开玩笑了。
“我只有一个人,就算是入赘,也不是不可以的。”
简直是越说越离谱了。
徐丹秀进了院门,吩咐守门的婆子,“关门。”
……
许晗除了重生的事情没和徐丹秀说,其他的能说的基本都说了,她也知道徐丹秀需要消化,是以她没让人来叫自己,她也就没去正院烦扰她。
私铸铜钱案随着赌坊主人的死,一度陷入到了僵局。
那个毒死丈夫的赌坊主人娘子早就不见了踪影,离开京城,这人,就仿佛泥牛入海,不见踪影。
其他相关人等,更是一问三不知。
她想着,当初杀手云峰将事情丢给她,说要将铸铜钱的窝点找到告诉她,但好些天过去了,云峰的影子都没见着。
趁着衙门无视,她骑着快马,去了清水镇,当日那个云峰带着她和徐修彦来过的小院。
她是悄悄的来,远远的就将马儿栓在了外面,到了那间小院前,院门紧闭,许晗想了想,翻了翻墙。
才刚落地,就见到一个人从房内走出来。
走到了石阶下面,许晗才看清楚他的脸。
他身材高大,年纪不大,长相应该是英俊的,可惜脸上添了一道刀疤,将他的额头几乎化为两半。
许晗看的是浑身一颤,蓦地,一股鼻酸突然涌上来,顿时她眼眶就好了。
七叔!
是七叔!
那个猜测了许久的七叔!
原来就是因为这样,他总是带着面具。
这是霍家出事后,许晗看到的第一个长辈,这和找到宓儿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纵然七叔可能根本不知道她是谁。
只是,七叔到底碰到了什么,当日在战场上,那具尸体有是怎么回事?
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