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起的敲门声解救了他。
陶夕狠狠剜了他一眼,走到门边拉开门闩。
门外是个穿着灰色大衣的年轻女子,扎着干练的马尾辫。
“您好,我是宁城新闻网的记者温静。”她说着就要往里进,“我来是想采访跳楼新娘的家人。”
陶夕堵住门口,不悦地看着她举在手中的记者证。
“您是死者的家属吗?”温静从缝隙里看到院中的遗体,“我们很理解家属们的心情,但是这件事情实在太离奇了,新闻网上对这件事的讨论也很热烈……”
陶夕盯着她,目光阴寒,半晌,吐出一个字:
“滚。”
温静脸色变了变,还想说什么,门却在她眼前被重重关上。
要不是看着有新闻价值,谁会大老远跑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来采访。温静是这样想,但是如果她真的走了,那才是失败中的失败。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静下心来,围着屋子拍了几张照片。她一边给自己的新闻打腹稿,一边计划着找架梯子来偷拍院内的情况。
陶夕靠在门上,深呼吸几次,径直朝屋里走去,看也不看高凡一眼。她想上网查查米雅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成了新闻。记者向来比警察更勇敢,他们无孔不入。
但是陶夕没想到,这只是她和温静的第一次照面。此后,这个为了新闻而不择手段的记者将会对她的生活造成毁灭性打击,让她几乎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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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凡的阳寿正在倒计时,过程平淡无奇,我们还是把看故事的眼光投向蓝越的诊所。
蓝越刚刚结束和咨询人的谈话,那是一个饱受离婚困扰而手术失误的妇产科大夫……唔,他已经被辞退了,现在是孑然一身的无业游民。
一如既往,他微笑着把咨询者送到门口,仿佛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良好的工作态度很重要,至少能让人觉得这钱花得真值。
然而送走那人之后,蓝越转身面对接待室,脸色瞬间冷下来。
“看来这十几年,中国的治安丝毫没有起色啊,”他的声线仿佛滴水成冰般料峭,“卑鄙的的盗窃者也可以大摇大摆走上街。”
“嘿嘿,我本来留着那个大学生想玩一玩,有人却抢先把他宰了。搅乱别人的娱乐方式难道就不卑鄙咯?”接待室里,邹恪懒洋洋靠在沙发上,微凹的双眼噙满邪笑,“你把那个大学生的事情告诉警察,不就是为了告诉我,你在这,尽管来找。”
蓝越无声冷笑,大步走过去:“我一向不喜欢绕弯子,你那些小动作是什么意思,我清楚。”说完,他在邹恪对面坐下,锐利的锋芒藏在眼底蠢蠢欲动:“找我有什么事,直说。”
“那我就痛快说了。”邹恪笑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我想跟你做朋友。”
蓝越一挑眉,不接话。
“我想了解一些事,譬如为什么叫‘茶叶杀手’这种文艺的名字。在这个小城市,杀了四个人就能被称作杀人魔了。有些称号还真是廉价。”邹恪一摊手,露出惋惜的表情,“‘茶叶杀手’啊,听起来像是哪个北欧文艺片的名字,柔软得像温开水。”
蓝越讽刺一笑,仿佛听到个愚蠢的笑话:“但是有些人就喜欢往这个文弱的称号上贴,像盯着蛋糕的苍蝇一样,闹得人心烦。”
邹恪耸耸肩,鹰钩鼻在空中点了两下:“哪怕我世界史学得不好,也知道波士顿倾茶事件直接导致了美国独立战争。这个名字是在讽刺美国政府吗?你想让他们认为杀手是个英国佬……还是说你想像十三州建立美国那样开创一个历史新纪元?”</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