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靖宇不敢再迟疑,径自小声回答着老人的问话,当然话语间也为骆秀娟开脱了几句。
刚才,他在上楼之前,又折返回去给骆志远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里问了问骆志远一些具体情况。骆志远见他主动问,也没有隐瞒,直言相告了。
骆靖宇知道骆志远不可能撒谎。如今这事,就是骆秀娟做得太过分了——你儿子出国留学,向一个晚辈“求援”本为不妥,骆志远已经同意赞助几万块可她还是贪得无厌,同时出言不逊,把关系搞僵,简直就是岂有此理啊!
骆靖宇在电话里说了几句面子话,骆志远不置可否。从骆志远的冷淡态度来判断,恐怕结果正像他担心的那样——骆靖宇此时就是想瞒下都不可能了。
“什么?!”骆老闻言大为震怒,奋力猛拍桌案,发生砰地一声响,桌案上的笔筒摇晃,砚台里的墨汁都丝丝飞溅起来,在投射进来的光线中闪烁着乌光。
“混账东西!我再三强调,志远创办的公司是他个人的产业,家里人一概不允许染指。怎么,你们都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骆靖宇噤若寒蝉,不敢说半个字,垂着头束手站在那里聆听训示。
“赴美留学,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把一个好好的孩子送出去干嘛?嗯?好吧,你要送就送,为何跟志远张嘴伸手?你们一个个当长辈的,好意思跟一个晚辈伸手?你们好意思吗?嗯?!”
“无耻之尤!我老骆光明正大一辈子,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孽障!”骆老越说情绪越激动,微微有些气喘,骆靖宇担心他的身体,赶紧陪着笑脸惶恐道:“爸,您别生气,别气坏了身子,我马上去跟秀娟说,让她以后注意一下!”
骆老陡然厉声道:“没有以后了!上一次,我已经警告过她一回,这一回,她又老毛病重返,真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样的孽障,不配进我骆家的门,不配当我老骆的女儿!”
“从今往后,不许她再进家里的门!”骆老斩钉截铁,挥了挥手:“你去告诉她,一字都不要改!”
“爸……再给秀娟一个机会吧,她其实也是一时糊涂……”骆靖宇见老人盛怒之下,不允许骆秀娟再登门,摆出了一幅将骆秀娟“驱逐”出家族的架势,大吃一惊,又壮胆为骆秀娟求情。
骆老冷哼一声:“我已经给过她机会了,她是屡教不改!这些年来,我一再跟你们兄妹三人强调,破虏和朝阳、晓霞是你们大伯和二叔遗留的骨血,是革命先烈之后,是我的亲侄子侄女,在我眼里,你们都是骆家的后代,无分彼此、不分亲疏。我们是一家人,要团结要顾全大局要维护家族的尊严和形象!但是你们呢?”
“你们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破虏他们就该比你们低一头?这种想法很幼稚,也很无知、愚蠢。”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也不愿意再揪住不放。破虏一家回京以来,我前前后后说过很多次,过去的是是非非,既往不咎、从头开始,只有这样,我们骆家才会有传承下去的生命力!”
“可事实呢?让我非常失望!”骆老猛然一挥手,“你们也是一样,今后,谁若是再犯类似错误,也都不要再进家里的大门了!”
骆靖宇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老人动了真气。他在气头上,骆靖宇也不敢再辩解什么,连连诚惶诚恐地点头,然后离开了骆老的书房。他刚出了书房的门,就听到里面传出老人的慨然长叹之声。
骆靖宇下楼去给骆秀娟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里狠狠地把骆秀娟一顿训斥。骆秀娟一开始还不服气,狡辩了几句,但听说老爷子动了真火从今往后不再准许她登门,就慌了神。
骆秀娟扣了电话,就带着丈夫儿子往娘家赶,进了骆家别墅,骆秀娟跪在骆老面前痛哭流涕再三认错,边上又有骆老太太的求情宽慰,但骆老还是冷面无情,态度坚决地将骆秀娟骂将出门。
骆老在骆家言出法随、说一不二,骆老太太也是无奈。
骆秀娟夫妻和儿子郑学章狼狈地走出门去,骆靖宇追出门来。
“哥,你帮我求求爸,我……”骆秀娟哽咽着。
骆靖宇苦笑一声:“秀娟,不是哥说你,你今天这事办得忒荒唐。老爷子也说过好几次了,你怎么还是跟老人拧着干?你说你要是真缺钱,家里可以给你凑凑,哪怕是老爷子,还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犯难?”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打志远的主意。爸这回是生了真气,你还是先回去吧,过几天等老人消了气再说!”
“哥……”
“好了,你先回去!”骆靖宇眼角的余光发现老爷子正下楼来,不敢再跟骆秀娟说话,扭头就走回了别墅。
郑安捷羞忿难耐,跺了跺脚,拂袖而去,理也不再理骆秀娟。郑学章犹豫了一下,还是追着父亲出门奔去。
郑安捷莫名其妙地陪伴着骆秀娟吃了老爷子一顿训斥,大过年的,还被老丈人给赶出了家门,这让爱面子的郑安捷如何能够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