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所谓的皇宫、朝堂没建好等等之类,全都是幌子和借口。真能上岸,众人巴不得明天就离开哪个已经待了很多年的琼州。条件简陋点算啥?当年琼州更简陋,不也一样度过来了。所以,他一直在和手下的众将琢磨怎么早日夺取宜章。
听了宋瑞所言,张世杰先眯了眯眼,在稍加琢磨之后,沉声说道:“既然如此,哪此次进兵,仍然由俺老张率江西之军先行,待江淮军将北兵吸引住,你再在宜章动手。”
张老大如此而言,宋瑞先一躬到地,随即就又把他再度引入作战室。
宋军在景炎十一年行动,后来是宋瑞、卯大老先在广南动了手,再加上刘尚武水师的配合,这个声势绝对不小。但阿里海涯就是不为所动,因为他认为江西的宋军更为可虑。在他的判断中,琼州兵玩的不过就是声东击西。
随后,果然不出他所料,江西宋军大举进攻,并且攻势凌厉。只不过他并不清楚,几乎于此同时,陈吊眼也开始带人翻山越岭。
战争有时候就是这么回事,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双方互猜心思。没猜对?哪就是杯具。阿里海涯应对有误,他必然陷入困境。
事实上,景炎十一年以前双方所定下来的局面,已经注定阿里海涯在以后整体上将陷入被动。也许这个因,从当年宋军拿下雷州半岛就开始了。
因为令阿里海涯心烦意乱的,不会仅仅是大江之上的琼州水师,江南西路和广南东路的宋军,更还有个广南西路。
也许只有到这个时候,他才会觉得,失去了史格这个得力的属下,他的损失是多么的大。
而最让阿里海涯心中恼怒的是,当初他收到史格在交战中被擒、北汉军撤离高州的消息时,他竟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件事。
北元的《军律》中也有规定:“诸军官不得擅离部署”;“诸临阵先退者,处死”;以及不遵号令,导致“破军杀将,或未战逃归,或弃城退走,”皆重罪。
可高州之战根本就不属于上述这些情况。
现在是谁先离了“部署”?是他史格,但史格你又不能说他是“擅离”,因为他是在和对方“交战”中被擒走的。
没人要退、要逃,也没人想弃,是史格,哦不,是对方逼着他一定要赌。就别人当时哪个劲头,要是不敢赌,你头都抬不起来。抬不起头来,还怎么打仗?可既然赌了,就要愿赌服输。
而“不遵号令”更不存在,只怕是下面的人也太遵从号令了吧?
阿里海涯真的很窝心,他甚至都有点怀疑这是史格故意而为之。他也不是对下面的人没有起杀心,只不过他清楚,暂时还杀不得,因为他还需要这帮人守住广南西路。
可他的这个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或者说暂时的迟疑,却导致北汉军直接退到了静江。
史格是北元广南西道的宣慰使,整个广西就数他官最大,他不在了,下面的兄弟们就没了头。而且现在也没人来拦着了,他们干脆就如以前所议,直接退回了静江。
而另一边的邹洬、张应科、张世虎等人,却不急不忙,逐步向前推进。因为此时他们出兵广西的主要目的之一,是吸引对方前来,这就无须进展太速。
相反,他们每到一个地方,就像陛下先前所交代的,一方面协助随军的朝廷官员和所经之地举行所谓的立约仪式;另一方面又和官员们一起,掏出大把的钱来,在当地大肆采购粮食等物资,同时也兑换一些过去旧的铜钱。
这样做的目的也有两个:一是减轻点军前补给的压力,二更是为了顺便在广西全境直接推行帝国新的币制。
哪个狡诈的帝国陛下在朝廷商议时,曾得意洋洋地对此评价:“帝国的总体策略是,不仅要从军事上、而且更要从经济和政治上,彻底控制整个广南西路。”
事实上,高州之战的整个过程,在北汉军与宋军、尤其是张应科和张世虎所部之间,形成了一种很奇怪的心态。这种心态你很难描述,勉强可以形容为双方都有点不清不楚、不尴不尬的别扭心态在内。如果一定要讲白一点,也就是双方现在毫无战意,甚至最好以后就不要再见面,至少也是近期。
所以,北汉军固然跑的像兔子一样快,宋军也根本没有急迫的心理,而是学起了鸭子,迈开了摇摆步。
但阿里海涯是不能容忍北汉军一弃再弃的,那样必然会危及到他湖广行省的核心地区,于是他就派了手下的心腹重将阿里前往静江“督阵”。
可这个阿里却因“整肃军纪”,彻底断送了北元的广南西路,而张应科、张世虎等人后来只得再度上演了一回恭送客人。
两位张将军在恭送客人,可他们的陛下,却一脑门黑线地要接待一位重要的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