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了许久终于醒过来,短短几日的功夫,天锦却是瘦了一圈。寥寥几句,她便不再开口。
到底是跟随了她多年的下属,十分了解她的性子,纵然再激动,也没有过分失态。
天锦起身披衣,推开了紧闭窗子。
她的面色略显得苍白,从醒来那刻起,周身柔软的气质随之一变,冷冽而贵重,令人难以靠近。
金乌巷巷口有座茶楼,从这里看出去,正好看到茶楼招牌。楼下进进出出不少人,今日阳光正好,巷外的街道十分热闹。
看着川流般的人群,她眸里微微闪过痛色,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澈平静。
她合上窗,转身,沉沉喊了一声。
“朱瑾。”
守在外面的朱瑾立即推门而入。
天锦:“你来说说眼下局势。”
她坠江失忆至今已有半余年,南北朝局怕是早就乱了。她这样的情况,朱瑾他们也断然不敢妄动,消息必然会被他们捂得牢牢的。
想来父皇必定不知道她还活着。
熟悉的公主终于回来了,朱瑾仿若身在云端,脚下软绵绵的,她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双眼一直盯着天锦一开一合的朱唇,作梦似的不可思议。
直到,天锦问起刘裕。
她才惊得回神,“公主,那刘公子该如何安置?”
“他已是驸马。”天锦淡漠地看了她一眼。
“是。”朱瑾不敢再质疑,只在心底暗自幸庆自己当日做了正确的决断,“驸马就在隔壁,公主请。”
天锦应声而起,走到隔壁并未迟疑,直接将门推开。
床榻上的刘裕,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因他伤在后背,被人安置时,刻意摆成爬卧的姿式。这个姿式并不舒服,只是他毫无知觉。
天锦的目光在他面上停留了片刻,便移到他的后背上。
为了方便处理伤口,他上衣已除,纱布从肩头打下来围在肩胛下方位置。
血已止,看不出伤情。
只是在这处伤的下面,另有一道伤却是十分引人注意。这是中了暗器的伤口,因着被喂了毒,并未包扎。
伤口并不深,可边缘已然泛黑。
她看了一会儿,又将目光移回刘裕脸上。
与刘裕的这一段,她自然是记得,且记忆深刻。从她坠江那一刻,便是抱了必死之心。她从未想过,自己会遇上这么一个清煦明朗的少年,更未想过自己竟会嫁给他。
她久久未出声,朱瑾丝毫不奇怪,静立一侧,等待吩咐。
果然。
看了许久,天锦终于开口。
“取药。”
如此淡然的两个字,实在很难让人揣测。冷漠的态度,仿佛面前的人无关紧要。
可熟悉她的朱瑾却知道,若真是无关紧要,公主就不会来看他了。
公主……她是真的回来了啊。
虞美人组织乃是天锦一手所创,只受她一个人管理。这些年,天锦虽然渐渐将权利下放,可早年暗埋的棋,却是其他人无法随意指挥的。即便是拿到了天锦的信物也是没有用。
比如南朝晋帝的宠妃张贵人。
张贵人原名潘梦鸾,当初被送进南朝皇宫时,她也才十三岁,不过几年的功夫的便跃然而起,得了晋帝的宠幸,在宫里的地位也是十分牢固。
紫萸香的毒潜伏半月,便会发作。天锦看过刘裕后,便带着朱瑾,沐倾城和辛夷奔赴皇城。
恰时听闻京外有一批苏绣送进宫,天锦便有了主意。
不过一夜的,便将沐倾城安插了进去。
眼看着沐倾城缄默地拿了天锦有信物,跟随队伍到宫门来接受检查。辛夷心里的那股不安,隐隐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