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别院里。
晕睡了一晚的天锦依旧睡着深沉。原本打算天亮就带着她回府的谢石,见她脸色不对,只能耐着心再等等。
药汤被端上来,他依旧亲手喂她喝下。又卷起她的裤腿,将外敷的药膏添抹在被蛇咬到的地方。
“怎么就还不醒!大夫呢,再去把大夫找来!”
那倒霉悲催的大夫再次被人提来,依旧是满肚子的怨气。昨夜睡得晚,他是在被子中被人挖出来的。同一个病人,几番折腾,换作谁都没法高兴。
“毒素未清,又染上风寒了……”
谢石当场就怒了,“你这无用庸医,昨夜为何没有诊断出来!”
他这一吼,中气十足,震耳欲袭。大夫被吼的一个哆嗦,总算将那些还缠着他大脑的睡意驱走,彻底清醒了过来。
紧连着,他的脸便涨红了,“昨日药方里加了一味去风寒的药,可能份量下轻了……”
“滚出去!”
大夫不敢滞留,屁滚尿流地滚了。
没一会儿了,丫鬟又端了去风寒的药过来。
谢石令人将炭炉烧得旺足。天锦呼吸急促,时而呓语,时而哆嗦。他在床边守了半日,实在忍不了了。
“马上回府!”
这回,刘管事再不敢拦着了,派人利索的将马车套。谢石将裹在被子里的天锦抱出来,她依旧没有清醒过来,脸歪在他的胸口,被抱上马车。
车轮滚动,速度很快。
天锦被谢石半抱在怀中,看着她的小脸从苍白无血色变得通红烫人,甚至……被子里的身体瑟瑟发抖。
他抱着她的手臂不自觉收紧,冲着外面喊了一声,“加速!”
这病情被耽搁,来势汹汹,再不能干耗下去了。眼下只盼着马车能飞起来,他的心里忍不住懊悔。
这么娇气,早知道他不该放任她离开的。
归程的路,漫长无比,对清醒的人来说时刻都是煎熬……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谢石等不及马车停稳,抱着怀里的人,就跳下来了。
“快去请大夫,把寿阳城最好的大夫都请来。”
主子归府,门房立即迎出来。在他身后站着一黑一白两个男子,赫然就是刘裕和谢琰。
两人也是刚刚才到,坐骑都还未被牵走。听到门外的动静,两人都停了下来。就看到谢石抱着一团棉被火急火燎从马车里出来。
门房几步就到谢石跟前,还未开口,谢石便冲着他大吼一句,“让开!”
门房一个激灵,连忙让到一侧。
许是感觉到了颠簸,被紧紧抱着的天锦嘤咛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
谢石丝毫没有察觉,脚下不停。
见他已经到了跟前,谢琰朝刘裕示意了一眼,两人连忙拱礼行礼。
看到谢琰,谢石脚下才微微停顿,“你怎么来了?”
谢琰:“明日便是六叔寿辰了,侄儿提前来给您祝寿。”
谢石一听便恼了,瞪了他一眼,“瞎凑什么热闹。”
谢琰:“……”
两人说话间,他好奇的朝谢石怀里看去。
天锦已经将裹紧她的被子微微挣开,她的眼皮格外沉重,迷迷糊糊之中,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哪怕再无力,她也想看一眼。
便是这一眼,她似乎看到了朝思暮想的阿裕了。
阿裕……
她努力地冲着他微笑,手臂动了动,一点一点抬起来,想要去抓牢他,再不叫他离开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