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文正缓缓的起身,双目之中露出颇为复杂的神色,脑海中浮现的碧游宫通天教主讲道解惑的场面历历在目,讲解的经文也是清晰如旧,体内的气息一改基础练气诀的搬运行气路线,复杂深奥暂且不论,孱弱的气息能生生不息的流转于周身的经脉就是一桩奇事。
望着石墩上通天教主的神像,包文正这才明了通天二字的由来,果真有通天彻地之能。山洞外的乌云密布风雷滚滚压低了樵山,有电光如金蛇腾空瞬息千里,有剑吟之声如龙啸凤鸣,那碧游宫中讲道之时的天花乱坠地涌金莲,数万弟子踩云而来,白鹤于空中翩翩起舞。
显密圆通真妙诀,惜修性命无他说。都来总是精气神,谨固牢藏休泄漏。休泄漏,体中藏,汝受吾传道自昌。口诀记来多有益,屏除邪欲得清凉。得清凉,光皎洁,好向丹台赏明月。月藏玉兔日藏乌,自有龟蛇相盘结。相盘结,性命坚,却能火里种金莲。
包文正口中喃喃作语,抬目朝山洞外望去,只觉体内气息流转之下,这樵山山顶之上的风光与往日有所不同,弥坚的青松矗立在悬崖峭壁之上,那躯干上的纹路清晰可见,青色的枝叶仿若多了一丝青翠之色,山雀拍打着翅膀朝林中缓缓掠去,呼啸的北风将空气中的诸多气味传来,那是雪地之下野草的芬芳,是山涧溪水的甘甜。
从布囊中取出带回的那把惊燕剑,包文正走出了洞外持剑而舞,往日见到二叔包云中所说的武学招式如“白鹤晾翅”,“黑虎掏心”还觉得很是高深,如今却觉得舞剑应该不是如此,舞剑应该是模仿天地之间的道理来舞,如春之兴兴向荣,夏之骄阳似火,秋之凋零肃杀,冬之枯寂涅槃。
脚步轻浮而双臂无力,形似癫狂且毫无套路可言,就这么一套不入流的剑舞倘若被江湖好汉看到定然耻笑,却偏偏有一股韵味随着包文正的舞剑而起,剑锋或如春季野草萌芽,又如夏日池塘中的荷花娇艳盛开,或是秋季落叶凋零的凄婉,或者冬季冰雪掩盖万物的枯寂,蕴含着一丝四季轮转的奥妙。
舞剑之后,包文正闭眼沉浸在这四季轮转的奥妙中,更觉得玄妙之极。
樵山的溪涧自峰顶的诸多泉眼中涌出,经过多年的冲刷形成了一道溪流,溪流行走到樵山的山腰处因地处凹形而形成了不大的湖泊,一直以来樵山的豺狼虎豹皆在此饮水。
然而这几年来,樵山的野兽大多规避了此处湖泊,野兽的本能促使前往樵山溪涧的下游去饮水。
白蟒盘踞在溪涧的水底,腰身如三人合围的古树般大小,盘踞起来的白蟒如同一座小山丘,白色的鳞片密密麻麻的布满周身,海碗般大小的双眼。
自今日樵山上风雷大作,又有剑吟龙啸之声后,白蟒待死而余生后,脑海中却浮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待到月亮升起的时候,白蟒的本能驱使着来到了湖泊的岸边,盘踞着对向月亮,“嘶嘶”声随着白蟒丈长的蛇信声不时响起。
翌日的清晨,包文正与山洞之内搬运体内的气息,按照新的轨迹运转,反而觉得刻意的催动有莫名其妙的违和,索性不再刻意的驱动,任由体内的气息自行的运转。
持弓箭来到了洞外,往日捻箭时手指的刺痛大有好转,弯弓搭箭之时仿若心神于羽箭增添了一些联系,搭箭的手臂也自然而然的休整了姿势,羽箭破空而起,于数丈外正中了包文正欲射的枯树的树杈。
射箭之余,包文正手持惊燕剑而舞,心神再一次沉浸在了四季轮转之中。
而樵山溪涧的白蟒接连几日与夜间对月吞吐,那一缕神智渐渐的弥生,回想起当日樵山上的风雷大作和龙吟之声,更觉得畏惧不已,日间竟不敢离开溪涧,唯有夜间吞噬些野兽。
这一人一蟒,居于樵山之上各自修行。
大名府绣阁。
吕金霹和张霞以寻找昔日仇家拼命为借口,这才暂时将吕三娘意图寻找包文正的心思搁置了下来,来到了大名府之后,吕金霹和张霞便于大名府中租了一处院落,暂居了下来。
吕三娘和梅香则是回转到了绣阁,拜见了赵嬷嬷之后便回转了自家银针绣阁,梅香在房间自顾自的打扫着,吕三娘临窗望着北风呼啸,愣愣的出神发呆。
梅香心知自家小姐的脾性,这连日来虽然有双亲的劝解和开导,然而自家小姐熟读女训,既然已经到了请期的地步,心中恐怕已经是认定了包文正,不会改变主意。
“小姐,你还在牵挂着包少爷吗?”梅香将绣阁中略作打扫,沏了一杯香茗端了上来道。
吕三娘接过了香茗后叹息道:“员外仗毙之后,文正时至今日依然不知所踪,教我如何不挂念!”
“要我说,文正少爷福大命大,定然无恙的。”梅香劝慰道。
“但终究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如今员外仗毙,包府被查封,他能到那里去哪?”吕三娘忧愁的道。
“文正少爷那般聪明,定然能照顾好自己的。”梅香自信满满的规劝完,又打趣道:“小姐不可如此忧愁,若是文正少爷他日归来,瞧见小姐容颜憔悴,心中定是不忍。”